不是说只要是我给你的,什么都可以吗?让你经历我当年遭遇的事,你接不接受?
“请问傅先生,是这样吗?”
伴随着警察的提问,傅宣燎回过神来,一同恢复的,还有他的呼吸。他憋了一口很长的气,在透过眼神确认之后,才缓慢地释放出来。
他也至此才明白,自己口中轻飘飘的一场“误会”,曾带给时濛多大的伤害。
况且那是一场从身到心、旷日持久的伤害,所谓的感同身受、痛他之所痛,又岂能用短短几个朝暮百分百原样还回来?
密集而尖锐的痛中,还掺杂了难以忽视的酸楚。
原来他做的这些,时濛从未放在眼里,更从未相信。
时濛只记得和他在一起很痛很痛,所以要离他很远很远,先是杀死自己,未遂后又试图让他溺毙。
非死即伤,才是他们的命运。
呼吸连带着心脏微微发颤,傅宣燎把这种反应归咎为没经历过这种事,对未知产生的天然恐惧。
他强撑着抬眼,与时濛对视,也是最后一次确认。
你希望我是吗?
他看到时濛眸光颤动,很短暂的一下,或许是不那么坚定的动摇,或许又是恻隐之心作祟……这些在当下并不重要,总之时濛没有摇头,没有表示反对。
傅宣燎将视线收了回来,而后面向警察,回答:“是的,就是这样。”
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只要你能开心,你觉得开心,就够了。
众人皆是惊讶,一时声讨四起。
“没想到啊,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是个小偷。”
“我就说吧,外地人……”
“我看到他开了辆豪车呢。”
“偷的吧,为了掩人耳目,说不定车牌也是假的。”
“入室盗窃会判几年啊?”
……
经过多方考量,嫌疑人暂时锁定,碍于此处人多嘴杂,警察要求傅宣燎一起回警局接受进一步审讯。
临走前,傅宣燎请求警察给一点时间,他有话要说。
见他走向时濛,目睹全程的众人都以为他要发怒跳脚、或者质问辱骂,毕竟他刚被证言指认心情必是差极,又沉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潘家伟都吓一跳,如临大敌似的抬起手臂挡在时濛面前:“你别乱来啊。”
被走到跟前的傅宣燎轻松推开,简单粗暴得太过理所当然,潘家伟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他站到了时濛面前。
接下来的发展,所有人都猜错了。
傅宣燎站在距离时濛一尺左右的地方,在警察及和过路民众的监视下,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抖了抖,展开,手臂绕一圈,落在时濛肩上。
傅宣燎个子高,他的大衣穿在时濛身上显得很宽松,衣襟围拢,厚实的衣领勉强包住纤瘦白净的脖颈。
指尖不慎触到皮肤,有一种被刺扎到的灼烫。
与之相比,傅宣燎面容过分冷峻,甚至带了些森寒,被抽空全身的血液一般。
说的也不是“天冷多穿点”之类的温暖话语,他怕来不及,拣了最重要的说:“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宝贝。”
然后又说:“对不起,总是失约。”
这是需要道歉的第二件事。
以后不会了……如果还能有以后的话。
第49章
闹剧散场,潘家伟摸不着头脑地嘀咕:“宝贝……这家伙衣服口袋里藏了什么宝贝吗?”
时濛的手隔着衣服布料碰了碰口袋,里面有一只钱夹,再里面塞了张照片,他上次在高速服务站看到过,自然知道。
也隐约知道,那人口中的“宝贝”,指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东西。
“我们还去吃火锅吗?”
时濛听到潘家伟问。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去啊。”看着警车驶远,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濛回答,“说好了我请你。”
搬到浔城这么久,时濛第一次来到市中心。
距离饭点还以后时间,先跑了趟医院。
去的是市中心的医院,上周他的主治医师就劝他换到这家医院,说他那位对手部复健颇有经验的恩师就在这里坐诊。
时濛挂号问诊,医师拿了根橡皮筋,让时濛用伤手持续抻开,换做平常人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时濛却做得艰难,几个来回手就抖得厉害。
看得潘家伟都出了一身冷汗,进到火锅店旁的不管先点个养生锅底配羊羔肉,说给时濛补补身体。
偏偏时濛口重,太过清淡的食物下不去口,到底还是配了重辣的酱碟。
他吃东西慢,小口小口的,潘家伟在对面看着,自己进食的速度也不由得放慢。
时濛把不爱说话的习惯也完整带到了餐桌上,弄得潘家伟无聊到围观别桌小朋友过生日,把蛋糕上有几朵花都数清楚了。
闲来打算再数一遍,忽闻一道声音:“你不玩手机吗?”
“啊?”潘家伟回头,确定对面的人是在问自己,才答,“不玩,餐桌上玩手机多没礼貌。”
“你玩吧。”时濛却说,“我知道,和我一起吃饭很无趣。”
思及为数不多的几次和那个人在外面吃饭,也是差不多的场景,周遭嬉笑喧闹,唯有他们这桌鸦雀无声,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如今想来,这样的氛围换谁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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