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程曦瞪大眼睛,小心地开口试探,“您知道了?”
“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基因里带出来的,”周茯苦笑了一下,说,“不过他还比他爸强些,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不去和女人结婚。”
程曦垂眼看着怀里的黄玫瑰,听着周茯淡淡的语气,心里总有些难过。
她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商业联姻里找到了真爱,在和对方育有两个孩子后,以为自己会从此家庭美满,幸福平淡地度过一生。
但结婚十年,她的丈夫突然抛下她,不管不顾地去挽回另一个男人。
一切都毫无征兆,却仿佛又早有预谋。
周茯叹息着把头发别到耳后,风吹过她的脸庞,发丝在空中轻轻飘扬,伴着她释然的声音,一起来到程曦耳边:“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呢,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只会相看两厌,不会日久生情。”
程曦静静地听着,白天的花市色彩亮眼却不突兀,她挽上周茯的胳膊,说:“您问我凌景从有没有中意的人,他有的。”
周茯转头看她,在微风中睁大眼:“真的有?是……男人?”
“是。”程曦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而且他很长情,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走到一起也很曲折吧,”程曦转回头,看着四周灿烂的花簇,内心百感交集,“我也挺佩服他的。”
周茯这会儿似乎才缓过劲儿来,又问:“那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很好。”程曦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说:“如果您了解他以前的生活,也见到了现在的他,也会觉得这个人很好的。”
“什么意思?”周茯拧着眉,有点不太理解她的话,“我没见过他,凌景从也不会跟我说,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能大概跟您说一下。”程曦抿着嘴唇,斟酌着说,“他爸爸坐过牢,也干过很多……不太好的事情,从小到大,那个人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被父亲教唆过去偷东西,因为小孩子抓住了不会被送警察局,也经常被酗酒的爸爸毒打,还被讨债的人抓走威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消失不见。
在今天以前,如果不是周茯问起来,即便她了解宁辞的过往,也从不曾意识到这些过往带给他的苦难。
这些经历从她嘴里说出来,声音落地无痕,淡淡随风消逝,而那些苦痛却永远地、深深地拓印在宁辞身上。
“然后呢?”周茯的声音轻轻响起来,仿佛害怕惊扰到她的思绪,“那个人……怎么样了?”
“然后……”程曦长舒一口气,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怎么都不畅快,“他还是成为了一个很正直的人。”
在苦难的鞭笞下,仍然挺直脊背,顽强地向上生长。
周茯安静下来,一股难言的沉重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她抚摸着花瓣,叹息着说:“你能带阿姨去见见他吗?”
“我……不太方便。”程曦抱歉地笑了下,“还是等凌景从什么时候带您去吧。”
“好,”周茯点点头,问:“那你能先告诉阿姨他的名字吗?”
“他叫宁辞。”程曦很快回答。
“宁辞?”周茯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你说他叫宁辞?”
医院里消毒水气味惯常的浓重,凌景从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铁椅上,手上沾着血,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上面的红灯暗下来,凌景从立马起身迎上去,绿色的手术服都有些晃眼,他还没开口,医生抬头看着他,说:“病人大量出血,属于失血性休克,我们已经在给病人输血,大量补液,根据目前的检查,刀刃没有损伤胃肠道器官,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还需要继续观察。”
医生对着他交代了一下,前边儿过来几个急诊的小护士急匆匆地喊他,他对着凌景从点了下头,匆忙跑过去。
凌景从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靠在旁边的墙上慢慢深呼吸起来。
后边儿走过来一个护士拿着单子递给他:“家属先去缴费吧,还要住院观察。”
“哦,好。”凌景从木木地伸出手,单子又被护士一把拿回来:“还是先去洗个手吧,血干了不好洗,你洗完再拿单子。”
凌景从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满是宁辞伤口处的血迹。
他快步去卫生间搓洗掉干涸的血迹,回来接过单子往外走。
走到缴费的地方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直直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好意思,”凌景从皱着眉抬头,“借过……”
声音戛然而止,凌响和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微微皱起眉,说:“人呢?”
凌景从并不想搭理他,越过他继续向前走,肩膀却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凌响和把他撞的向后退了几步,不耐烦地重复:“我问你人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凌景从深吸一口气,心头烧起一股无名火,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还有脸说我?”凌响和倒退两步,语气夸张地嘲讽他,“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好好的,才跟你待了几天啊,就进了急诊,你不觉得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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