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这才松了口气,和裘祺清道过晚安,才抱着裘祺洋给他配的笔记本回房间老老实实翻译文件去了。
他戴着耳机绞尽脑汁地看着屏幕上看不懂的专有名词,不知道楼下的裘祺清差点和刚应酬回来的裘祺洋吵起来。
说是“吵”也不至于。
更多是裘祺清找裘祺洋要个说法。
“他要是按你说的,选喜欢的读了文史哲,纪叔和年阿姨就白死了。”裘祺洋没给他留情面,“纪年不是你。就算他不想争纪氏,但是从我收留他的时候,他就必须去争。”
“你当初收留纪年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裘祺清捏紧了手里的水杯,“你不觉得自己太功利了吗?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心善……”
“裘祺清,我知道你是做大学教授的,不想看这些算计,但是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说话别这么非黑即白。”裘祺洋刚被灌了不少酒,也有些不耐烦,“心善和功利就完全矛盾吗?我既可以帮当时的纪年脱离困境,又可以帮现在的他拿回纪氏,只是需要在未来收取一点回报,你觉得我是个坏人,那你觉得纪年他亏了吗?他会不愿意吗?”
“你问过他愿不愿意吗?”裘祺清不甘退步,“纪年确实不是我。因为对着他,你就能肯定只要是你说的建议,他都会听。”
“既然你我的意见背道而驰,而你责怪我影响纪年未来的道路。那我建议你开诚布公地和纪年聊聊,给他属于你的建议,他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选择。我绝对尊重纪年的选择。”裘祺洋站起身来,“不过我说过,你现在的自由是因为我一直在这个位置,但是那个位置,纪年只能自己去坐。”
“他不是必须——”
“他必须。”裘祺洋结束了话题,正准备离开,却见二楼卧室的门开着,纪年正站在栏杆处。
*
如果一定要纪年说一个想法,他觉得自己是会跟着裘祺洋的安排一步一步去争回纪氏的。
他与自己亲生父母没什么感情,但也记得那对和善的夫妻小心翼翼地叫他“儿子“,也记得最后那个温柔的女人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后闻见的血腥味。
即便不是为了他们,他不能真的一辈子以裘家远房亲戚的身份活着,靠裘祺洋的钱来满足自己虚无缥缈的“爱好”。
“清哥对不起,怪我我之前没说清楚,”纪年站在两人中间,朝裘祺清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壮着胆子说假话,“这个决定洋叔和我沟通过,是我自己同意的。”
裘祺清面沉如水,一句话都没说。
*
没过几天纪年就没有在家里看到裘祺清了,问了芳姨才知道裘祺清临时买了机票,去海岛旅游,归期未定。
纪年抿了抿嘴,裘祺洋倒是很淡定地拍了拍他肩膀:“裘祺清就那个性子,别和他计较。”
……他也不敢和裘祺清计较。
裘祺洋突然又问他,“你是不是之前答应过学文学考他的研究生了?”
纪年有点尴尬地点头。
高考百日誓师学校让写理想学校,他想都没想就填了云海大学,结果被裘祺清知道了,很冷静地告诉他按他的分数肯定考不上。纪年沮丧了两分钟,就听见裘祺清笑了一下,让他考研考回来,他给自己当老师。
当时的纪年没想过裘祺洋给他提的这条路,两眼放光地就答应了下来。
裘祺洋乐了:“难怪他那天要和我争,原来是你答应过他……好了好了,别这个表情,等他旅游完回来,你和他再说两句好话,他肯定不生你气了。”
纪年只能希望如此。
只是直到他结束了暑期实习收拾东西去江北报到,裘祺清也没旅行回来。
裘祺洋工作忙,纪年就自己买了机票提着行李去学校。
新的大学生活很快将他的生活塞满。
他按照裘祺洋给他的要求报名了双学位的修课,参加了学生会和各类社团,忙得脚不沾地。
寒假时候裘祺洋也没让他回家,直接在江北市给他找了个集团下的子公司待着做个跨国项目继续积累实习经验。
到快过年时裘祺洋才自己来了趟江北,让秘书带着他去定做了西装,然后参加了一个盛大的晚宴。
裘祺洋叮嘱他做个透明人,纪年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待着,看着裘祺洋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和他曾见过的纪家人谈笑风生。
纪年知道裘祺洋让他看见这一幕的目的。
裘祺洋显然也对他的懂事很满意,回去就给了他一个过年红包。
纪年今年学会了准备东西,赶紧拿出自己用之前攒下的钱买的礼盒递过去,想了想又摸出第二个礼盒,“洋叔能不能帮我……送给他。”
“行,你还记得他。”裘祺洋咧开嘴笑,也从兜里掏出第二个红包递给他,“不是我不一起给你。这是裘祺清说的,你问到他,才给你,你不提他,就让我丢了。”
纪年赶紧接过,“谢谢洋叔。”
“过年给家里打电话。”裘祺洋笑道:“裘祺清嘴上不说,对我不让你回家过年可大意见,差点又和我吵一架。”
纪年一直点头,听到“吵架”两个字,知道裘祺洋是在调侃他,又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裘祺洋比他更忙,没再说几句话就让秘书催着去赶飞机,留下纪年小心翼翼地打开裘祺清给的红包——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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