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桉这个位置，低下头就能看见贺霁纤长的睫毛，他好像睡着了，这样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很浅。
    疲惫是肉眼可见的。
    林江桉轻声说：这样读取别人记忆，对身体的影响是不是挺大的？
    贺霁没有回答。
    林江桉仔细想想，其实可能不仅仅是对身体影响大，如果没有任何影响的话，还哪用得着审讯犯人，贺霁直接提取记忆知道关键信息再告诉别人不就行了吗。
    既然他之前没这么做过，那在这中间，必然还是有个槛卡着。
    如此，林江桉更是感觉奇怪。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让贺霁做到这个份上。
    只是因为抓住了白羽，冲着本源实验室去的吗？
    林江桉叹了口气，感觉能被贺霁放在心上的，也只有那几件事，和那几个人。
    即便贺霁不说，现在这情况，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林江桉维持一个动作给他按摩，时不时向下捏两下肩膀，直到手腕有些发麻才停手。
    贺霁。贺霁？他小声叫人。
    贺霁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林江桉手搭在他肩膀上，从沙发背后绕过来，蹲下身子，右手横过贺霁膝弯，动作极轻的把人打横抱起。
    虽然动作很轻，但以贺霁的警惕，依然会有所察觉。
    林江桉都想好，贺霁睁眼的时候他怎么说了，结果贺霁睡的很沉，连掀一下眼皮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是累极了。
    林江桉把人抱回休息室，顺手关上了窗帘，把星海的光亮隔绝在外。
    ---
    精神力使用就是一个释放，精神力亏空后精神识海自我修复的过程。
    与未建立链接的人共享记忆，所耗费的心血是常规情况下的数倍。
    这种办法能成功，贺霁的精神力强度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则是被共享记忆的人，精神力也要远高于常人。
    没有很好的接受能力，可能才刚刚开始，对方就已经成了傻子。
    别说共享精神力，从对方的精神识海中全身而退都很难。
    贺霁还没解析出全部记忆，像是下载完成的文件正在解压，时间漫长且耗费精力。
    一觉睡醒，仍是有些昏沉。
    贺霁捏了捏眉心，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
    他定了定神，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林江桉？你在干嘛？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林江桉往旁边挪了挪，我写请假条呢。帮你也写了一份。
    主要是只写自己的，导员不会批假。
    但带上贺霁一起，导员就能明白他请假是去干什么的，一些秘密任务不会上报，导员都已经是帝国军校的导员了，这种事自然不会想不通，拎不清的一定要卡林江桉的假。
    万事以任务为主。
    贺霁摇摇头，疲倦的有些不想言语，几点了？
    九点多了。
    贺霁顿了顿，他隐约记得，十点左右上的飞船。
    你睡了一天零一个多小时。林江桉掰着手指算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差不多在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会跟实验室的飞船有短时间碰面，我们可以提前准备，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实验室的飞船虽然远离人群，多游走于星域偏僻地带。
    但因为帝国跟联邦联手，再加上先前最大的星盗团归顺了帝国，现在的星域中，没有飞船到的地方几乎没有。
    只能说是很少。
    实验室的飞船偶尔也会和商队或者星盗擦肩而过。
    只是这是后来分析得出的结论，当时无人在意罢了。
    实验室的人惯会伪装，他们的飞船也不例外。
    外表看起来就跟正常的飞船无异，只要他们不特意走一些设有巡查关卡的地界，他们一直移动中就是绝对安全的。
    实验室的补给，更多的是实验体们出门采买，被强化过的实验体可以用精神力将自己包裹，在外太空也能自如活动，唯一限制的只有时间，但往返来回也足够。
    目标小，长相与常人无异的实验体，不暴起伤人，谁也看不出来。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实验室的规模愈发壮大。
    白羽偶尔也会出门采买，现在已知的所有信息，都来源于他的记忆。
    得亏他们来的早，要是过个三四天再来追，实验室的飞船早就失了踪迹。
    一直在星海中移动的飞船，即便是白羽回来，再找都有些困难。
    我知道了。贺霁看着副官传来的信息，凭借记忆，将实验室飞船的路线图补全。
    他能填好的部分，只是白羽走过的地方，没去过且没有记忆的地方，仍是一片空白。
    林江桉在他画地图的时候，凑过来仔细看着，你在后方指挥，我去冲锋陷阵怎么样？
    贺霁指尖一顿，不怎么样。
    实验室飞船上警戒扫描遍布，我上去可以处理这些。精神力的速度快过仪器警告。
    在发出预警之前先屏蔽掉这些，他们才能顺利走上飞船。
    不然，以实验室那些人的警惕性，还没登上飞船，警报一响直接加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