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上上句!”赵老师骂骂咧咧,“你这回要是没拿奖,我真有你好看的!”
大学通用的竞赛科目有两个,数学和物理。至于英语生物化学,都只在个别大学的个别专业适用,奖项通用性没那么高。年底的竞赛学校一直很重视,初赛保底省奖,进入复赛后分数有三个区段,最低省一,其次华中赛区奖,最高的梯队跟国奖挂钩。
一般这次比完,暑期夏令营的门票就拿到了。
“所以说麻烦啊,”沈家骏依旧摇着腿,压根没注意到逐渐变认真的教室氛围,“那个夏令营究竟能干嘛?”
“高考加分吧,”明扬被老师看着,不敢做大动作,“或者过一本线就能填提前批?”
这些事沈家骏都无所谓,他发现人好像总有办法活。上高中只是九年义务教育后第一个非义务部分,山里边有多少孩子上到初中就考不上高中了。有钱就有钱地活,没钱就没钱地活,谁知道下一天会发生什么事。
干净宽敞的人行道上走的是人,危险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走的也是人。
到底有什么区别?
在没遇见明扬之前,沈家骏实在不知道人生也会有高低起伏。哪怕是第一天进城,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反倒觉得老姐很聒噪,适应新环境很麻烦。
夜晚还有蝉鸣,树叶在窗外沙沙作响,同学们又陷入了不同程度的轻度昏迷。
他听着赵老师慷慨陈词,状似不经意地问着新同桌:“然后呢?”
“什么?”明扬揉着眼睛,偷偷擦掉打哈欠的眼泪。
“你,想去哪里?”
第25章 本能
这是个好问题。
明扬还真没有想过。
他的处事原则一直很简单,要跟明帆很近,但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
要经济独立。
要有弟弟不小心出状况也足够支持他的底气。
要过上和父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些愿望好像都跟他有关系,又好像都跟他没关系。
只不过是没能得到所谓幸福,而被迫如此许愿而已。
“嗯……我想去看雪。”
明扬回答了一个文不对题的答案。
他当然知道沈家骏问的是什么,可他确实答不上来。赵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完全没必要画这么大的滑块,像演舞台剧一样进行着谜之受力分析。粉笔随着龙飞凤舞的笔迹嗒啪嗒地变短,等这么一个区区小题讲完,学生还没弄明白,粉笔先遭不住了。
“冰灾没看够?”身边传来同桌的轻声问询。
“那下的是雪吗?”明扬无语地说,“也就开头几天下的是雪,其余时间完全是下冰雹啊。”
学生时代的记忆总是能轻易用上“转眼”这个词。转眼初一,转眼初二,转眼读到高中。初二那年,好像是刚看完奥运会没多久,整个省份便陷落从未有过的低温里。
在南方城市,据说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冬天。
因为天气过于反常,南方大部分地区都没能及时反应。水管冻裂,车辆追尾,交通瘫痪,祸不单行。想要用烤火炉,城市电网却达不到供应需求。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冷,很纯粹的冷。
当年甚至有同年级的学生在回家途中遭遇冰雹天,没带伞,当场给迷迷瞪瞪地砸进医院。
“冰灾的时候说是下雪吧,其实还蛮脏的,”明扬回忆起来,“我想看一次能在手里搓成团的雪,纯白色的,然后放回家里看它化掉。”
“是吗,”沈家骏倒想起很多好玩的事,“我以为你们的记忆就是寒假不用补课。”
“什么叫你们?”明扬不爽地看过来,“你不用补?
“不用,”沈家骏难得有些小得意,“我十五岁前不知道有补课这东西。”
这话说得极其欠打,明扬又去掐沈家骏的大腿。哪料死姓沈的反应不及,两人撞得桌子都起飞一截。赵老师刚想骂娘,下课铃却很合时宜地响起来,解放整栋楼濒死的生产力。
昨天还在家吃喝玩乐,今天就来学校搞这鸟题。
别说学生,老师都没啥精力。
一下课,教室里搬椅子的声音一个赛一个敷衍,吊着还长一口气才倒放在桌上。学生们一个个哈欠连天,估计是这几天的疯玩终于起催眠作用了。
赵老师无语地看着宋易和女朋友说了半节课悄悄话——该死的,今天到底有谁听课了啊?等他俩快龟爬到门口,当老师的才终于咳了咳叫住他:“行了啊,宋易留下。”
“啊,”被打断的男生猛地刹车,无奈地回过头站定道,“好。”
“还有那个走后门的,”赵老师指了指自己养的狗屁护法,“你还嫌自己走得不够慢?后半节晚自习不想上就直说。”
“欸——”明扬一脸的我不想动,“好吧。”
“外面等你。”沈家骏指了指走廊。
“嗯。”明扬点点头。
本来应该留下更多的人来点燃竞赛激情,但物理老头天生不爱干这种事。他一直觉得竞赛参加了就算,得不得奖谁能管得着吗。只是事关重本率,就算再不想干,扯两个学生的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
“这回复赛是我带队,”赵老师叹了口气,嘴里实在说不出高考是啥啦高考多重要啦提前拿到门票多好啦的考前动员,“你俩跟我熟,也是国奖保底,外宿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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