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语气并无不妥,可邱骆听着,就是不怎么舒心。
“没,我不住这儿,至于密码,”邱骆扬唇,“曾经我们还在读高中时,就拿对方的家当自己家,她也知道我家的密码,所以知道密码很正常。”
池野面色不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样吗?真实令人羡慕的友情。那你今天来是……”
“阿笙吊坠落家里了,这段时间她不是外出有事吗,我来替她把这个拿去给伯母。”
说着,邱骆伸出右手,在池野面前摊开。
掌心赫然躺着一块白玉吊坠,吊坠里头,有一处红色,像是一滴血。
挺独特的设计。
阿笙,她,伯母,随意进出她的公寓……池野笑意更甚。
“林笙让你来拿的啊?”
邱骆微微蹙眉,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池先生,你好像挺关心阿笙的嘛。”
池野没有立刻回话,只看着他,过了会儿,勾唇一笑,“这么明显吗?”
闻此,邱骆愣了几秒。
趁他思索间,池野语调风轻云淡,“嘶……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话说邱警官这几天应该很辛苦吧,毕竟这几个案子都挺棘手的。”
扯到案子,邱骆着实脑子抽疼,单是“市长”这个头衔,就给他的侦查带来了极大阻碍,更别说那些超乎寻常的死法。
忽然间,他想起第一起草草结案的诡异自杀事件,好像就是在池家的宴会上发生的,犹如导火索般,此后,类似事件接连发生。
邱骆的目光中有了别的情绪,随后,他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自顾自换鞋,关上房门。
现下,他同池野更近了些。
邱骆站定,看着池野,笑着说:“是挺棘手,但是呢,无论如何,作为一名警察,总归是需要找出真相的,多谢池先生的关心。”
说完,道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
这刚一转身,邱骆卸下笑脸,双唇拉成一条直线。
池野迟迟没推开门,眼神落在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以及那只紧握吊坠的手上。
“嗡嗡嗡——”
此时,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打开一看,是尤娜。
抿了抿唇,池野按下接听键。
“池哥哥,我回来了,今晚你有空吗,听说之前我们去的那家餐厅又推出了新的菜品,”像是怕听到拒绝的答案,她继续补充,“你看,要不要在那儿谈谈新区合作的事啊?”
没等他回答,话筒里传来另一道浑厚的男声,“你这孩子,刚回来就给人打电话,怎么,还怕他跑了不成?”
说话的人是尤勇权,尤娜的父亲。
“哎呀爹地,你也来打趣我……”
“好了好了,你妈咪叫你呢,过去看看,让我来和未来女婿说两句,乖,快去。”
尤娜被支走,池野在这头,默然等着尤勇权开口。
那边同样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嗓,全然不复方才同女儿谈话间的那般宠溺,语气冰冷,“你也知道,她是整个尤家宠大的,这辈子都是受宠的命,她踹了这么多人,就死盯上你,小池,论家室背景,没人比你们更配,可尤家并不看重这个,我这个当爹的呢也不求别的,”
他顿了几秒,“如果没那心思,就直接了当拒绝她,如果有,那就诚心对她,没人能让她受委屈,就算你是池峰的儿子,也一样。”
闻言,池野淡淡说道,“那是当然,谁不知道她是你们的掌上明珠,但尤叔,我之前拒绝过的吧,还不够明显吗?”
尤勇权哑然,他想起女儿第一次向池野表明心意,还是在她回国后的采访中,对着无数话筒,坦言对池野的爱慕,彼时,还在做手术的池野对此全然不知。
也是他们宠的,这孩子的情感向来直白不避讳,她有自信,也有底气拿下任何男人。
知道这消息后,池野并没有选择公然拒绝,而是私下亲自来到尤家表示拒绝之意。
尤勇权想着这也好,能断了丫头的心思,他也看不来池野并非拖泥带水的性子,奈何尤娜这丫头反倒更上头了。
这样说来……倒是自家宝贝女儿上赶着凑上去?笑话。
尤勇权不装了,说话生硬,“哼,她的心思呢我不愿强制插手,总之,别让我发现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挂断电话后,池野眸光泛冷。
这圈子里,有什么把戏,又是上得了台面的?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最初就同她说过,至于在那之后依旧跟上来……商人嘛,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万事皆可利用。
况且,自己的底线,又是什么呢?
不甚清楚,但至少目前有些烦躁,他侧眸看向身后那道紧闭的房门。
自己的东西染上别的气味,很不舒服。
——
“阿嚏!”
林笙吸了吸鼻子,许是花香太浓,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望着盛开的花束,她又开始发愁,没了手机,一个人只能四处逛逛消磨时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别墅里,除了每天和池野斗智斗勇,此外不用忧心别的,倒是长了些肉,厨艺也有所长进。
逛着逛着,她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栋大楼前。
坦白来讲,她现在对此,不再是一味的恐惧,反倒夹杂着自己也解释不清的,隐约的期待。
诚然,这个庄园犹如笼子将她困住,合该是害怕排斥的,但太多疑问困扰着她,那些梦、那个能够操控她的不明生物、那间密室,以及池野,这一切构筑出类似潘多拉魔盒的东西,而自己现在,被迫牵引至魔盒跟前。
害怕,却又有些期待,期待打开魔盒的那天,彻底掀开真相的幕布。
很快,天空抹上墨色。
林笙在大厅等待。
直到窗外浓黑如墨,依旧没见池野回来的迹象。
在大厅待久了,烦了,干脆瘫在卧室床上继续等。
许久,思绪已然飘飘然无数圈,他还是没回来。
眼见月上梢头,已入深夜,林笙翻身,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还不回来。
心头竟爬上几分孤独。
转念一想,被关在这里,搁谁谁不孤独,跟池野铁定没半毛钱关系。
“咔哒——”
开门的声音。
林笙立马坐起来。
心脏跳动有些快,她注视着卧室门口。
可这声儿过后,便没任何声响,连轻微的脚步声也无。
她又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响,仍是毫无动静。
没听错吧,夜里本就安静,连鸟雀声也歇了下来,故而那开门声再清晰不过。
“池野?”林笙拉着嗓子,“你回来了吗?”
寂静一片,没有回应。
心跳沉下来,呼吸声加重,林笙将自己团在床头。
差点忘了,这庄园内还有“朋友”。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死死盯着门口。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正如上次那样,一时之间,那些微弱的虫鸣鸟叫在此刻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耳后,那处胎记开始阵阵发烫。
那东西又要来了?
林笙身子本能地颤栗起来。
上次是操控意识,那这次会是什么?
突然间,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冷风,落地窗紧闭着,两旁原本巍然不动的乳白色窗帘被风扬起来,在空中拢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灯熄灭,卧室被黑暗笼罩。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林笙壮着胆子质问。
显然,那东西热衷于欣赏她的恐惧。
无人回应。
林笙不断往后缩,背脊很快抵上床头。
池野,你在哪儿?
心里呼唤着他的名字,此刻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迫切需要。
忽地,似有什么东西轻抚脸颊,冰凉,毫无温度。
这触觉……林笙想起那天早上遇到的“池野”,他的温度也是这般,不似活人。
借着月光,她想看清楚些,可眼前没有任何东西。
却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从脸颊,徐缓滑至下颚。
仿佛被恶鬼缠上一般。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挣扎着试图跑开,然而当真动起来时,却发现浑身犹如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那冰凉的东西再次移动,沿着她纤长的脖颈,滑过锁骨。
下一秒,一边睡裙吊带被轻轻扯下,露出一半浑圆的乳房,白腻的很,在月色中轻颤。
林笙心中满是惊骇,这次难道是……
“不要……住手!”
眼看着,另一边的吊带隐现脱落的趋势,林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飞速转动。
“你认识我,对吗?”
此话一出,对方骤然没了动静。
寂静许久,耳边传来一声笑语,低沉,带有颗粒感的磁性,尾音如钩子。
“这种时候,那些人总是眼泪鼻涕糊一脸,丑死了,”指尖扫过林笙颤抖的乳,“可你不一样,还是很漂亮。”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 盯上我?”林笙此刻软下声调,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
这下对方又没了声儿。
另一边吊带还是被扯了下来。
饶是做了思想工作,然而在这般场景下,她的精神还是趋近崩溃。
被一个“鬼”猥亵?
恶心。
“不要碰我!”她想挣扎,却使不上力。
“诶?不哭吗?”那道极为好听的声音,此刻不可抑制地带着兴奋,“可是我想看你哭。”
林笙咬唇,怒视前方,她甚至无法判断对方在哪儿。
身下,裙摆被缓缓撩起,不断逼近腿根处,林笙抗拒得厉害,脑子一转,急切说道,“我想你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这么做,无疑是为了一个确切目的,你说说,或许我们有商量的余地!”
“聪明,你这张嘴呢,很会说谎,所以就是这样哄骗了他?”
下一瞬,林笙感觉那声音直接贴在她耳边低语,“可惜啊,我可不是池野那蠢货,我想做的,从来不需要谈条件。”
直白,嚣张至极。
虽看不到实体,但从触感上来判断,他的手很大,一手便能掐住她大半个大腿,同池野一样,极具压迫性。
它还在往深处延伸。
“别、别,求你……”
“想要我停手吗?”
“……想。”
“那得乖乖听话哦,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我呢,可以帮你从他手上逃出去,但前提是,你要归顺于我,懂吗?”
它每说一个字,林笙便觉耳后那处胎记又烫了一分,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它在不断扩大。
直觉告诉她,不能答应。
“在别墅里遇到的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耳边回想起池野曾在浴室对她的告诫。
此刻,她宁愿选择相信池野。
“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答应,还是拒绝?”它掐住林笙的大腿往前拽,强势地往腿根处伸去,“况且,你怎么就断定,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在快要碰到那处时,林笙大喊,“我会告诉池野的!”
她还记得之前自己说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池野那时的回复是,“有我在,它不敢,”也就是说,虽然它可能很强大,但在一定程度上,它受池野的牵制。
且如果她没记错,就在昨晚自己被控制着差点把手递给幻境中的“母亲”时,是池野的突然出现,彻底击碎了幻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笑出声来,看着这张煞白的小脸,“怪不得那人爱逗你。不过呢,如果我真要做,他能拿我怎么办?”
而后,它抽回手,抚摸着林笙耳后,在胎记处打圈,语气戏谑,“没关系,快了,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东西,再见,小林笙~”
身上的重压一瞬间消失不见。
黑暗中,那道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莫名其妙留下一句,“你相信池野?他跟我是一丘之貉,罢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是不是一丘之貉林笙不知道,她只知道至少目前,池野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
被他圈禁,也被迫依赖于他。
林笙冒了一身冷汗,脱力般躺在床上,消化着方才接受到的消息。
第一,它已经挑明目的,即需要自己的彻底归顺,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的归顺对它来说作用是什么?且依照它的能力,完全可以强制她去做它希望的事,又何必非要她的同意……等等,或许由于某些特殊情况,它正是需要她的同意,而自己一但选择妥协,那么后果……
第二,它和池野果真有关系,且关系匪浅,他们之间会不会是一种,合作,同时又相互牵制的关系?
第叁,它说时间快了,自己迟早会是它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时间快了,时间指的是……林笙想起之前,池野曾说过什么还有八天,难道跟刚才它提到的时间有关系?
林笙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仅余四天。
心脏骤然收紧,她慌乱起来,却找不到突破点。
池野选中自己,它也盯着自己不放,林笙自认为过去二十多年平平淡淡,没有同任何人有过深的纠葛,但如今的状况又如何解释?
她想主动抽离,尽量躲避,可每一步,似乎都在往深渊迈近。
窗边,那朵玫瑰仍旧艳丽非常,月色下泛着幽光。
第二天
林笙再次站在大门前。
这是今天第五次来到这里,一会儿杵在那栋大楼前沉思,一会儿转来转去,来大门前等待池野。
他昨晚没回来,现在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是不见其身影。
夜幕降临,黑暗笼向万物。
林笙压根没有进食的欲望,她缩在床上,警惕着四周。
池野这个混蛋,明知这里有危险,明知那个东西目标是她,却还是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性致来了便逗一逗,无趣了,就扔一边。
心里不免愤然,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抱怨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咔哒——”
又是开门的声音。
林笙即刻打起十二分警觉,僵直背脊,双手攥紧被子。
许是心跳声过大,她还是同昨晚那般,没怎么听着走路的声响。
不一会儿,那道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终于进入眼帘。
“池野!”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她只觉鼻子酸涩,眼眶有些湿润。
男人的发型不复之前的一丝不苟,额前几缕胡乱搭着,看着倒像是赶回来的模样,西装外套都还没脱
“怎么才回来……”
喉咙囫囵吐出几个字,带着本人试图极力克制,但又显而易见的委屈。
池野瞳眸微颤,片刻后,一步步走向她。
他向她弯腰,酒红色领带自然垂落,镜片下,好看的眼眸注视着她,半响,眉眼含笑,“哭了?”
他这一靠近,一股子香水味冲向鼻尖,林笙不确定,又凑上去嗅了嗅,香水味似有若无,时浓时淡。
但她确信,是有的。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她备受折磨的同时,池野沐浴在温柔乡里?
泪水聚集,滑落。
林笙迅速扭过头,抬手擦去。
这香水味,蛮让人恶心的。
跟池野这个人一样,此刻,让她厌烦。
池野目光一瞬不瞬,牢牢锁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眼眶水润通红,粉唇不自觉紧咬着,扭过去不愿见他。
喉结滑动,池野身子压迫性靠近,一只手压在床上。
林笙犟着性子后移,却被他捏住下颚,将脸掰过去。
他的拇指按压着林笙的唇,“松口,不许咬。”
闻言,林笙眨着湿漉漉的眼,闷闷说道,“池先生是大忙人,如果和别的小姐有急事,倒也不用回来监督我,我也没再打算不自量力地跑出去,反正还有得吃,饿不死就成。”
——
小池:可喜可贺,我也是有老婆吃醋的男人了呜呜呜呜
(咳咳,八字还没一撇,还没到虐你的时候捏~)
(下章开始烧火炖肉~困了,咪们晚安)
再见,小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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