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掌中的金色明珠渐渐向自己飞来，越近越小，最后变成一颗姜姜用手指便可轻松捏住的小金球。
    她伸出手，接住这颗小金珠。
    这颗通透散发着金光的玉珠，是灵道的一部分，姜姜生来便对这股气息尤为熟悉。
    原来，法祖的体内还藏有这份“机缘”。
    曾几何时，他也是神明选中的人。
    姜姜记得典籍中记载，法祖开辟万法盛世，但似乎，并没有与圣域做任何连接。今日听伏羲所言，或许是那个时期的法祖所作所为，已经让神明对其失去了信心。后来，法道中出现了一位十分耀眼的少年，名为姜洛白。
    是他打开了人间与虚界圣域的大门，让虚界众灵得以来到人世，祂们的名讳代代相传，被世人永记。
    他也因此，被称为灵祖，只是比起早已修炼至神阶的武、法二祖相比，不足为道。
    后死于法祖手中。
    法祖盯着姜姜手中的小金珠，阴鸷道：“我无法掌控的神明，绝不允许旁人取而代之。姜洛白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灵道诞生自法道，然而，法祖无法得到众神的信任，他永远打不开圣域的大门。
    没有任何一个圣灵愿意为他而战。
    在姜姜出现之前，灵道毫不起眼，几乎要从人间消失。所有可以觉醒召唤灵根的修炼者，全都迫不及待的奔赴其他修炼地。
    就在这个时候，姜姜出现了，她凭一己之力，为召唤正名，力挽狂澜，开辟了召唤一族旷古绝伦的盛世！
    饶是当年的姜洛白，也不曾召唤出伏羲这种境界的神灵。
    姜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到欲天河的话，伏羲眉色如初：“你可一试。”
    姜姜手指捏着这颗代表着灵道“机缘”的小金珠，凝神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塞入嘴里，一口吞下。
    “诶？”藏书楼窗边的叔卿愣了一下：“她吃掉了？”
    本来还以为，这种小金球需要用神力炼化，自眉心融入灵根。
    没想到姜姜的选择如此简单粗暴。
    把机缘当作灵丹妙药一口吞下。
    小金球入腹，姜姜面色红润，只觉得丹田处烧起一股大火，她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燥热。
    但这种感觉又很舒服，她微微抿唇，不再浪费任何时间，当即选择打坐运气，要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份【机缘】融入骨髓。
    随着姜姜闭上双眼，山海阵也开始运转，百名战灵的神影随着阵法缓缓游动。
    唯一不变的端坐于金莲上方的伏羲，祂至始至终都守在姜姜身后。
    云障中，众人看到一只苍白的脚，是法祖垂落的足。
    他手里捏着一个刻着符咒的木偶，双眸晦暗：“所以，才厌恶所谓的神灵啊，凭什么，是你们挑选我？”
    “最恨你们高高在上的模样——”欲天河捏紧手中的木偶：“今日，我便要屠尽圣域三千神明！”
    “我要让你们最喜欢的姜姜，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法祖手中的木偶消失，他的身旁竟然出现了一位与他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少年。
    没有任何犹豫，他抬手，少年的身躯便渐渐融化，那一滩血骨落于少年掌中。
    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住，鲜血喷涌，欲天河苍白的脸颊布满血痕。
    法祖一口一口将另一个自己吃掉，画面极度诡异残忍。
    “呵呵呵……”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惨笑。
    “他这是？”叔卿表示困惑。
    真是看不懂法祖的行为，那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他，是什么情况？
    晏温猜测道：“或许，是法祖的另外半边身躯。如今直接吃掉，便成了完整的一体。”
    “小风，你还好吗？”距离李小风最近的黎兰十，第一个注意到李小风的神色不对。她关切的问道，并朝着藏书楼阵法中心走去。
    双目紧闭的李小风，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法阵，快要撑不住了……”
    自从法祖生吞了另一个“他”，李小风便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极度阴邪之力强压，他的骨头比灵根更先一寸寸裂开。
    法祖变了！
    或者说，他终于肯使出全力！
    最先受到波及的便是全心守阵的李小风！
    如今，在法祖面前，守书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就像是一只蚂蚁，可以被其一个念头碾杀。
    “噗！——”鲜血喷涌，李小风身体向前倒下，他双手死死撑住地面，指尖下阵法开始颤动。
    其余人连忙原地坐下，所有的力量汇聚于李小风身上。
    李小风的力量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他的生命都像被抽干了一样。只是现在他无暇顾及自身，而是虚弱的抬头看向窗外，坐在山海阵法中的姜姜，正全神贯注的吸收灵之大道的【机缘】，无法移动半步。
    “要撑住……”李小风咬紧牙关：“撑到姜姜睁开双眼为止！”
    云层下压，法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连神力的气息都比之前更为阴鸷邪恶！
    他饱食一顿，心满意足的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道：“姜姜，看清楚了，我是怎样将虚界圣域的众灵，一个一个杀死！”
    “我倒要看看，没了众灵，你如何称王！”
    面对法祖欲天河的杀意，山海阵中的战灵无不怒目而视，无一服输！
    “哼。”法祖冷笑一声，他的身影自云障中坠落，犹如流星一般笔直的闯入【山海·碎星河】阵法中。
    之前让他重伤的百灵之力，现在对他来说不屑一顾。
    他扫过最前方的飞廉，一个神念闪过，飞廉还未挥出的拳头便遭遇重击，所有人都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呃！”飞廉一声闷哼，祂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
    欲天河身上的黑袍张扬飞舞，他头上的宽大帽檐被狂风吹落，法祖的全貌暴露在太阳底下，他的一半身躯为惨白色，另一半则像是泼了金色颜料一般，是浓郁的暗金色。
    苍白身躯的眼睛，是空洞的漆黑；暗金色身躯的眼睛，为灼热的金光——
    一半为神，一半为魔！
    而神与魔完美的融在他一人之身！
    第239章
    ◎“今日，我以灵王之名，向大道请战！”◎
    山海阵法为姜姜自创， 前来襄助的战灵绝大多数与姜姜没有缔约，但是祂们发自内心的愿意尊崇她为王！
    阵法一角被撕裂，欲天河有了可趁之机。
    见他这诡异的模样所有人都怔住了， 单看缥缈苍白的一半身躯， 就如谪仙降世，高不可攀。
    可紧接着另一半的暗金，轻而易举便能蛊惑人心， 连身上都流淌着红色纹络如同地狱岩浆。
    “这便是拥有全部身躯的……法祖吗……”
    距离藏书楼最近的修炼者们，不受控制的心生畏惧，但内心的责任感迫使他们决不能逃离现场！
    他屹立于半空， 好似什么都不需要做， 山海阵中的战灵一个接一个倒下。
    祂们的生命逐渐被法祖吞噬， 但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 没有一个战灵发出声音， 祂们不愿屈服， 更不愿打扰的姜姜！
    姜姜面色苍白，身体丝毫未动。
    只要她还在坚守，山海阵法就不会被彻底摧毁。
    伏羲赠予的那份专□□的机缘， 在欲天河体内蛰伏数万年， 姜姜的身体对其产生本能排斥。
    幸好，在吞没之后，灵道圣洁的光辉逐渐将小金珠清洗干净。
    姜姜的灵根受其滋润， 在努力融化它。
    “哈哈——”看到姜姜“慢”了自己一步，欲天河心中只觉得无比爽快， 他暗金色的右眼流出一缕金光：“姜姜， 等你准备齐全，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期许的那样。虽然这里也算是我的半个故土， 但既然与我无缘，那就没什么可珍惜的。”
    说罢，眼角流淌出来的金光飘向藏书楼外，整个灵域的苍穹都仿佛收到了影响，暗沉的天色闪过一道道金色雷电。
    全球各地都被笼罩在阴云之下，无一避免！
    “注意防护！”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轰隆隆！——
    转眼间一道金色雷光落下，没来得及避开的人直接被一击毙命，身体灵魄一同灰飞烟灭！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有擅长防御的修炼者主动站出来，相互合作想要筑起一道屏障，但是越来越快的金色雷光无差别攻击，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连遗言也来不及留下，便化作一滩血泥！
    无论是修炼宗门驻守的城市，还是偏远的小山村，无一例外。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人间就仿佛炼狱一般，死伤无数！
    “呜啊啊啊——！”失去母亲的小女孩无助的坐在城市的废墟一角，嚎啕大哭。
    有一个身穿青黑色军装的护卫队成员，在雷光快要劈中她的时候，连忙抱住她翻滚，虽避开了致命伤害，右腿却被劈中，鲜血喷涌。
    他死死地护住身下的孩子，在队友的掩护下，朝着较为安全的地带爬去。
    “太多了、太快了！根本救不过来！”
    护卫队中有人用嘶哑的嗓音绝望道：“法祖有灭世之力，我们终究是发育的太慢、太慢！没机会了！”
    “有机会！”一个看上去刚刚成年的少年站了起来，他握紧拳头道：“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藏书楼还在，我相信师祖他们没有一个人放弃，更何况——我们还有姜掌灵！大家再坚持一下！”
    无论是京江，还是蓬莱，亦或是三水镇，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绝望之中。
    无数人在这场末日的灾难中阵亡，但没有人愿意放弃，他们都还在顽强的抵抗，希望获得一丝转机。
    藏书楼外，伏羲金色的双瞳闪过一丝怒意：“欲天河！”
    “嗯？伏羲大人，怎么了？”半空中，少年蹲下身，他微微一笑：“这就受不了吗？与我而言，众生本就如蝼蚁，多少灵域的覆灭皆在我一念之间。远的不说，单是【九千万】重剑的身上，就有着就千万条生命啊。”
    “你们以为我是慈善家，对姜姜下了诛杀令，便只找她一个？”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