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唯物主义秘密档案 作者:石头羊
百口莫辩下的除夕会彻底逃出所谓年历的控制,和他沦落为一样的邪祟一般的存在,可是他就好像永远无法去准确预估那个人心中的想法一样,在此之前有关这场杀戮之后的所有设想都没有实现。
他明明那么在乎那个叫萧南烛的人,可是被这样背叛误解之后他却也没有去怨恨……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这般想着,阴狠的眼神里染着浓重的血色,夕的情绪伴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难以克制,偏偏这样的禁锢才是最折磨人的,因为在过去的千年间,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被这样每日被囚禁在那副除夕灭魔图中。
那副画是他的梦魇,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迈过去的坎,因为那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夕比任何人都清楚被所有人厌恶和排斥的感觉,可正如他了解除夕的弱点,除夕自然也会知晓他的弱点,夕原本盼望着除夕与萧南烛撕破脸方便自己重获自由,可是眼下看来他却也在用自己的方法来回敬夕对他所做的暗算。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招对于夕来说的确够狠,因为曾经他每天必须经历的就是那种一遍遍被华夏族人驱逐的相似场景。现在这种情况,虽然周围空无一物,却也没比被困在画里的情况好了多少,那种仿佛没有止境的枯燥和寂寞能把任何一个正常人逼疯,更不用说是夕这样原本就情绪极为不稳定的疯子。
历纸只是萧南烛造出来的一方天地,根本没有所谓白天和黑夜之分,一直到某一天,夕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气息熟悉的人正在缓缓靠近自己,而当他感觉到除夕又一次趁他不备地把身体的主动权给抢夺回去了之后,夕在冷冷一笑后也猜到究竟是什么人来了。
距离除夕被关进那张除了禁锢自由没有任何其他用处的历纸后的当三晚,萧南烛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除夕面前。
红衣的历神一身污血的坐在历纸的最角落,他黑色的长发遮挡住了脸上的森冷麻木的表情,眼梢却始终带着一抹显得情绪有些脆弱的薄红。
夕又开始大声的讥笑着他,仿佛这样就能让除夕愈发难过些,然而等到萧南烛走进来之后,除夕也不抬头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一直到有一丝温热的暖意在他的手背上划过时,除夕才发现居然是萧南烛在小心擦拭着他还沾满着血迹的手。
“怎么,生气了?”
见除夕始终对自己一言不发的样子,萧南烛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除夕闻言微微侧过头对上了萧南烛的视线,而被他盯着的男人也挑了挑眉极为坦然的回望着他。
他们俩一时间也没说话,半响还是萧南烛先低下头,将他擦的干干净净的手掌小心放回衣袖中,接着才低声道,
“初九对十二的事情不可能撒谎,那么多双眼睛看见的东西我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从始至终很多事情你也不愿意和我说,但是我也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你无法控制的东西,他并非邪祟所以我才始终无法察觉,是他做了这一切,而现在……”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丝无奈也带着点疲惫,这么多天的隐忍和观察最终还是没能将除夕的困境解除,反而将他引入了一场新的麻烦之中,那天在众人面前的那番话一方面他是在表明立场,而另一方面也不无对自己的嘲讽,可是当他注视着除夕的眼神却还是从深处透着点热度起来,就像是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了点点星光一般。
“等着我好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伴随着萧南烛的话,一朵艳丽妖娆的桃花被轻轻放到了除夕干净的手掌心,除夕的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充斥着红色血丝的眼睛里却再没有一丝空洞。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在那桃枝的侧梢上长着几朵泛着粉的娇嫩桃花,其中的一朵鹅黄色的花蕊当中正躺着一个泛着金光的,属于一个历神的魂灵,魂灵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却还证明着他尚活在人间,而萧南烛见状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着稍稍凑近除夕用一种佯装弱势的口气开口哄道,
“别生气了啊,都是我这混蛋的错,那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你一个字都不要听进去。害你伤心了,你尽管罚我吧,我发誓,除非是你亲口告诉我,否则我谁也不信……恩,不过咱俩现在说的这些悄悄话除了你,估计就只有那个罪魁祸首才听得见了吧,要不咱们就再干点别的刺激刺激他?”
萧南烛的话没说完,一阵大的可怕的力道就将他牢牢禁锢在了怀中,萧南烛往后一仰一瞬间只看见翻飞的红色锦衣遮住了他的视线,而两人就在这样纠纠缠缠的状态下亲密无间的交换了个吻,半响除夕带着颤抖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历师……”
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般快过,仿佛之前几天所受的折磨和委屈都已经微不足道了,他没有信错人,面前的这个人也没有让他失望,而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确认,就已经让除夕足够感谢上苍。
“恩,我在。”
看着自家大美人一副话都说不出来的傻样子,萧南烛忍不住笑的咧开牙,嘴唇上却被啃的红肿一片,显得格外狼狈。
他为了把十二那小子的命魂给全数找回来,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也没来得及来安抚下除夕的情绪,眼下看除夕这幅好不容易才被自己哄回来的样子,他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而在对上除夕那双因为长期和夕争夺身体主权而变得有些异色的眼睛时,萧南烛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这才意味深长冲夕开口道,
“另一位朋友,我早该想到的,可我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提防你,这句话的每个字我可都是送给你的,这么厚脸皮的占着冒充别人,还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一般人可干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啊……”
“恩,他就是不要脸。”
向来不苟言笑的除夕闻言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面无表情损人的样子把他身体内部的夕气的够呛,不过在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夕还是阴沉沉的笑了起来,接着忽然发作猛地夺过除夕身体的主权,阴沉沉地望向萧南烛道,
“那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萧历师?可是你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我呢?我和你的除夕君已经是一体的了,那副除夕灭魔图已经被毁掉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奈何我了,你要杀了我,就先要杀了——”
夕的话没说完,一巴掌已经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萧南烛赶紧上去用力拉住那只苍白的手,恢复了正常神智的除夕也只惨白着脸也不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半响还是萧南烛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道,
“别听他的,听我的,再等我几天,我来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十二的命魂我会把他带回华夏族去,等完全恢复他的纸身之后就可以证明你是清白的,到那时候我再想办法帮你这东西弄走,我说到做到,好不好?”
第86章 番外篇:端午×中秋
又是一年农历八月十五,挂在天当中的月牙儿也成了月饼,中秋节起源于唐时,作为中国最为古老的传统节日之一,这一天人们往往会选择一家人凑在一块以作团聚,而这新的一年,距离中秋君成为历神来说已经是第一千个年头了。
往年每逢这时,他都只会抱着他那只白毛粉眼的药郎君一个人赏赏月,喝喝酒。秋季桂花和菊花都开的甚好,虽比不上春天时百花齐放那般热闹,可是也总开得十足雅致风雅,加上中秋君不爱吃甜食,所以甭管是蛋黄馅的月饼还是五仁馅的月饼他都敬谢不敏。
偏偏底下的有些寻常小日子们老喜欢拿些华丽花哨的月饼礼盒来孝敬他老人家,而每到这个时候,一向脾气斯文有礼,性情皎洁如月的中秋君就会头疼地对着他家毛茸茸的药郎君抱怨道,
“唉,谁爱吃这些小娃娃吃的糕饼,要不是嫦娥娘娘不善厨艺,只会做这玩意儿给她夫君吃,我们哪用每年都遭这罪,药郎,你说说咱们要不要同历师商量商量,这稍稍改改传统习俗也挺好啊……”
听见这话,身为一只寻常兔子的药郎君自然是不能张开三瓣嘴去开解他家神君几句的,因为他毕竟不是住在月宫的那位会捣药的药郎,所以无论中秋君怎样软言软语的哄着他吃些月饼,他都任性地团成一团白球不做理会,见此情形脾气出了名好的中秋君自然也是不能奈何他的,只能背着手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拎着锄头老老实实地给自家药郎君的胡萝卜地松土除草去了。
同其他历神不同的是,相比起成天打盹唠嗑串门子,中秋节的爱好更奇特些,他的一方历纸中有一块小小的农田,除却给药郎种的胡萝卜,大多便种些他自己喜欢的各类蔬果。
历纸中的光阴由历神自己控制,中秋君往往当日往地里种下第二天就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下酒菜,而就这么今天女儿红配土豆炖牛肉,明天竹叶青配凉拌四季豆这么养着自己的刁嘴,某一天中秋君正小口喝着自己私藏的佳酿时,忽然就觉得这嘴里开始乏味起来。
“这桂花酿品起来清甜有余味,我应该搭着吃点什么点心来着,唉,让我来看看小清明送我的青团还有没有,那个味道倒是蛮不错的……”
嘀嘀咕咕地爬起来找春天时清明节送给他的青团点心,可是找来找去却发现除了满柜子恼人的月饼其余什么都没有,中秋君越是翻找脸拉的越长,温润白净的脸上都开始出现愁苦的思绪了,而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他竟意外地找到了两只不知道放在那儿多久的粽子,而等仔细想了老半天之后,中秋节才勉为其难地想起来这是某一个端午节时,端午君作为节礼送给他的。
说到端午君,其实与中秋君也是老相识了,毕竟都是中国传统节日,没道理不熟悉彼此。只不过端午君为人古朴,极重礼仪,鲜少会在别人面前做出什么逾越无礼的举动。
像这粽子,就是当时端午君一脸郑重,挨个登门送给每一位传统节日的历神们,而对于节礼这种东西,中秋节向来是能想起来就送,想不起来就不送,所以眼下一看到这两只粽子,中秋节瞬间便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似的立马拎了起来。
芦苇叶被麻绳扎着的两只三角粽子,一放在蒸笼里面便显得刚刚好,中秋节很少吃粽子,但是当闻到那蒸笼里渐渐散出来的米香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他在心里猜测着这究竟是什么馅的,毕竟无论是略显甜腻的豆沙还是略显有你咸肉的,似乎都与这甜香的桂花酿显得不太般配,而等他略微等了片刻,再将那两只蒸好的粽子拿出来插在筷子上小心剥掉粽叶后,中秋君先是皱着眉试探地咬了一口,接着便眼神一变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
古板的端午君果然还是这样不知道变通,就算是包粽子也想不到要放什么其他东西,只老老实实地做这最古老,最朴实无华的糯米粽,只不过就连中秋节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米粽子,这也是世上最好吃的米粽,因为这其中寄托的并不止是一种传统美食本身的味道,而还有端午节自己对他节日由来的尊重与哀思之情。
粽子原本是为了让鱼虾不去吃屈原先生的尸体才扔到河里去的,因为屈原先生没有后人,所以民间便为他每年祭祀,避免他往生后过的挨饿,对于过去的百姓来说,五谷都是贵重之物,更不用说像是肉食坚果之类的东西,可是在中国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许多地方始终保留着这项传统,而这其实也正是一种对先人的祭奠,一种堪称美好的文化传承。
“端午?端午君?那个书呆子啊……”
瞧着自己筷子上插着的这只糯米粽,中秋君摇晃着脑袋自顾自地念叨了几句,半响却是不自觉的却是勾起了个笑容,多年没有再往来了,他都快忘了当年那个总是开不起玩笑,却总又耐心地对待所有人的神君了,只不过旁人忘了,中秋却是忘不了有一年过节时他喝醉酒最后跑到端午君历纸上胡闹的事,而那一夜,看上去脾气不好实则有一副绝好心肠的端午君就那样揽着一本诗集和喝得醉醺醺的中秋节,给他读了一夜比月光还美的诗。
“车遥遥,马憧憧。”
“哦,后……后面呢……”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恩……恩,然……然后呢!念!接着念!”
“呃,中秋君,您的兔子掉到酒缸里快淹死了……”
中秋节:“…………”
……
“是哪位登门?”
原本正用闲暇时间在家中整理书画,端午君着灰衣束长发,端肃深刻的面容看着便不太好亲近,如小年这般的小辈很多都看见他害怕,这倒不是因为端午君有什么人品方面的问题,而是背不出诗词就要挨手心这件事对孩子来说着实有些可怕,只不过当他听到自己的历纸外传来的竹铃摇曳声还是耐心地缓步走了出来,而当他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清瘦影子正站在自己的历纸外,怀里还抱着一只乖巧的白兔时,饶是端午这样沉稳的性格,也有些惊讶地变了变神色。
“中秋君,何事?”
说话间已经郑重地行了个礼,中秋闻言把怀里的药郎君往袖子里揣了揣,一抬腿便瞧见了端午这个老古板的样子,当下便忍不住有些失笑出声,见端午节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模样,中秋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还是难得温温吞吞,极为礼貌的开口道,
“明日就是中秋了,我来是特意给端午君送上一份节礼的。”
说着便递上了一只用细绸包裹着的红漆点心盒子,端午君赶紧双手接过,再抬眼时却发现中秋节又在用刚刚那种眼神看着他,只不过相比起这样专注而古怪的眼神,端午君注意的地方明显在别处,因为打从刚刚起,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中秋节脸上的某处有些挪不开眼。
他与中秋节因为差着好多个月鲜少来往,除了每年他都会准时送到的节礼,他们之间唯一的接触便是多年前的中秋那场酒醉,那是端午节平生第一次与人这般的亲近过,可最后留在他印象里却不是那些他认真记下来的诗词,而是那个打搅了他一整个晚上晚的醉鬼,而那一夜的中秋节,也就和如今看上去一样,着一身白,脖子里畏寒的围着一圈柔软的软毛领子,明明是温和俊逸的成年男子模样,可一笑起来的时候却不经意的就会露出两颗显得格外稚嫩的兔牙,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白毛粉眼的兔子一样惹人喜欢。
“多谢。”
强迫自己保持礼仪冲中秋道谢,只不过当目送那道白色的影子离开时,端午节的心头还是难免有了些失落,那般忘性大的人想必今年这节礼也是送的心血来潮,自己要再等到他登门恐怕又要等个百八十年,可是当端午节拎着那点心盒子回到自己的历纸中,又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打开那木盒盖子时,他一看见里头装着的东西便一下子愣住了。
视线所及,两只包着油纸的月兔捣药月饼摆在盒子的正中央,边上摆着一酒壶桂花酿,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只不过摆在正中央的那份桃花信筏还是让端午节有些神色莫名了起来,而等他将信纸展开后,端午节便见那信中一行秀气的小字跃然纸上,而许久,端午节才低下头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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