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在小腹上,子弹嵌的不深,还能若隐若现的看见金属的顏色在血肉里映着光的反射,辛乐坐在铁椅子上,把手里那小小一杯的五十八度高粱吞下肚,就权当是麻醉了。
严慈站在摺叠桌边看着卡式炉上煮着刀片的锅,那滚动的透明泡泡,一次次破裂着,是那么不管不顾,奋不顾身的样子像极了自己身后那个傻子。
用镊子夹出刀片,因为高温,上头的水气瞬间就蒸发了,等了几秒,金属冷却的比想像中的快,摸了下刀片无锋的那侧,不烫手了就拿在指尖。
转过身,辛乐对她笑了笑,看来那高粱很烈,一杯就让人醉的忘记了要一丝不苟,忘了要面无表情,忘了他们应该要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就你这傻样,还跟人混什么黑社会…」严慈笑不出来,碎念着走近去,看辛乐赤裸的身上,那像希腊雕塑一样漂亮的肌肉上,数不清楚的大小伤疤,有时候她寧愿辛乐跟其他人一样,刺龙墨虎,这样伤疤也不会那么醒目,醒目的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他一把。
可是辛乐就像是只能活在泥潭的生物,怎么拉也上不了岸。
他们认识多久了?严慈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经手的伤口,从瘀血到刀痕再来是弹孔,越想严慈就越气,气自己一次次心软,一次次放过辛乐,任他越陷越深。
低头去看那个伤口,是个不规整的圆,严慈没有犹豫,用刀片将伤口划开,辛乐似乎醉得彻底,皮开肉绽也还是笑着,藏在瀏海里的眼睛,看着严慈,亮得像是暗夜中的星月,严慈讨厌他这样的眼神,瞪了一眼后便开始用刀片从被打开的伤口里剃出弹头。
弹头落在水泥地上,钝钝的声音却像是开关,辛乐收起了笑,伸手去览严慈的腰,「干什么?」是严慈每一次都重复的回应,辛乐看着她严肃的脸,手里还沾着血跡的刀片,一本正经防意如城,「严警官又生气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诚恳,但放在严慈腰上的手却不老实。
「没生气」严慈用力的拍了下辛乐作乱的手,从男人的搂抱中挣脱出来,将染血的刀片扔进垃圾桶,「做事前想一下轻重缓急」她义正词严的说着,话音才落,她伸出去要拿纱布的手还没能构着目标,就被辛乐从背后拥上。
「知道了」三个字,尾音拖得很长,严慈知道辛乐根本没真的听进去,那早就迫不及待的贴上自己脖颈的呼吸,昭示着自己每字每句的徒劳无功,严慈侧过头,辛乐那双只要动情就格外迷离的眼睛衝着她直眨,她能感觉到他的下巴小幅度的蹭着自己,这是辛乐惯用的伎俩,偏偏她很受用。
「严警官就看在我替你挨一枪的份上,今天对我温柔一点,好吗?」不安分的人说着卑微的话,严慈忿忿地在男人的环抱里转身,抬手扣着辛乐的后颈压向自己,用力的用自己的唇堵住那张只会激怒她的嘴。
男人毫不客气的接受这个吻,带着酒气的呼吸交换在彼此之间,反客为主的加深这个吻,严慈一惯是吻的勇敢却谨慎,辛乐总是乐于撬开她保守的双唇,让自己长驱直入,勾着那藏在嘴里的软舌,和自己共舞。
不论严防死守的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内心,严慈总是落败,她自己心知肚明,辛乐夺走主动权后她就无心防御,只是沉醉在旖旎的吻里,扣着辛乐后颈的手松了劲,逐渐温柔的摩娑着那处剃得乾净的短短绒发。
他们之间有没有爱,严慈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每次偷欢都无疑是纵容自己能有片刻的醉生梦死。
辛乐托着她的臀把人抱起放在了摺叠桌上,还相接的唇依旧忙碌的交换着亲暱,他们倾倒在那桌上,已经烧乾的锅和熄火的卡式炉被挥到了地上,但衰落的巨响却没有将沉沦在情慾里的人们唤醒,严慈只是揽着辛乐的脑袋,吻得越发投入。
醉生夢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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