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公司里面领导说去聚餐,为了庆祝上个月游戏流水的事情,庆祝完了后之前的床伴又来找我说分手的事情,我心情不好就喝多了点。”
床伴……
闵笙显然不适应这么潇洒的话题,忍不住开始咳嗽了。
没办法,小白兔见不得这个。
“你,喜欢他么?”闵笙低声问,“是不是喜欢才这么伤心?”
“无所谓喜不喜欢。”苏夕摇头,“我这个年纪都是各取所需,合适就行,哪来那么多感情纠葛。”
苏夕比他大几岁,二十七八的样子,看上去又比俞景小几岁……
所以俞景也没那么多感情纠葛了,只是觉得是不是合适?
不,不行,他不能这么一直想起俞景,再这么下去他怎么忘了对方。
他如果不忘,又怎么能开始自己的生活,他不想再走进死胡同里。
“别说我的事情了。”苏夕难得喝着特别健康的白开水,问:“说说你吧,你跟那个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怎么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他和俞景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事情,就是一个非常普通又常见的暗恋故事。
闵笙从小就是个留守儿童,还是留守儿童里面过得比较惨的类型。
他的父母都是从农村去大城市打工的人,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因为年轻一时冲动就在一起有了他。
然而他们却没钱养,那个时候外卖快递还不怎么发达流行,他的父母都是做一些餐厅服务生,商场收银员之类的工作,每个月钱不多,在大城市生活很艰难,根本养不了他,再说也没时间带。
况且他父母那个时候没有感情基础,生了他之后每天吵架,最后他出生不过十天他的父母就离婚了。
他的母亲不想养他就丢给他父亲,他父亲也不想养他就把他丢回老家,给自己年迈的父亲养。
他几乎是一出生就变成了留守儿童,从小跟着扫大街的爷爷一起生活。
他爷爷也没什么钱,自己还要吃药,经常去医院看病,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面,吃喝用经常忘了给他准备。
他从小就学会一个人做家务,一个人照顾自己,一个人忍受饥饿的感觉,可以说真的是穷大的。
他是个男孩,还是个从小就长得非常瘦弱的男孩,可以想见他多么不受欢迎了。
小男孩之间的相处可能更类似于丛林法则些,一个男孩能打架很强壮,或者有很多非常稀奇的玩具,那就是孩子王。
这两点闵笙都没有,不仅没有,还瘦瘦小小的,那个时候因为没人教,说话都说不利索,自然每次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最开始他还很单纯的时候,看到有小伙伴会想凑过去,想找个小伙伴陪着自己,但后来被欺负了几次,他就再也不去找那些人,继续把自己关在家里,也好过出去被人欺负。
这种被欺负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
他从小就营养不良,瘦瘦小小,那个时候学习成绩也不太好,再加上家里没什么钱,堪称穷困潦倒,是老师和同学眼中漠视的对象,经常受欺负倒是不至于,但有些同学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偶尔也会欺负他。
到了躁动的青春期,这种欺负逐渐变得可怕起来,会有人骚扰他。
那种抱着男女都无所谓,看着漂亮的就上去欺负的人,就会过来欺负他,这种情况还不止一次。
漂亮弱小没有自保能力又没有人照顾着的学生,永远是一块美味的肉,谁看到了都想上来咬一口,他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他爷爷的身体也不太好了,经常去医院做透析,父亲母亲各自成家,各自有了新的孩子,对他们亲自抚养的孩子充满感情,至于他这个留守儿童就是一个彻底没人要的累赘。
他活了十几年,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恶意和欺凌,直到他碰到俞景。
那段时间俞景刚来镇子,住在他爷爷家楼上,有天路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他身上的一些事情,帮助了他。
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那段时间,俞景每天带他出去吃饭,教他写作业,还会给他买衣服,有人欺负他也会帮他。俞景对闵笙来说,就是照进他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是他漫长十多年的生命里,对他最好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俞景平时很温柔体贴,遇到事情的时候又能扛起责任,从对方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安全感,在那段时间里他很快就喜欢上俞景,但因为对方的取向问题,一直暗恋。
直到现在,暗恋的那束小火苗被俞景亲手掐断了。
苏夕大致听完闵笙讲的事情,只问:“就这?”
闵笙顿时有种他暗恋了个寂寞的感觉,“你……想说什么?”
“你们中间应该有七年的时间没见过吧,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喜欢的其实是你记忆中那个帮了你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俞景。或者也有没有可能,你已经不喜欢他了,你只是习惯了那种暗恋的感觉,等你真的得到手你也许会觉得他就是那么一回事。”
闵笙张了张嘴,想说不是那么回事,想说他七年后再次见到俞景依旧会脸红心跳,依旧会想和对方在一起,想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但这些都没有了意义。
他的暗恋在被俞景隐晦地拒绝之后,一切都结束了,他要做的就是走出这长达七年的暗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大概吧。”他最终只是说,“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结束这段暗恋,忘掉他。”
希望一切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颓废一周后走出来,他忽然整个人脑子清醒了很多,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他一直因为被拒绝这件事情封闭自己,孤僻抑郁厌世甚至想不开,那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也是把他的情绪强压在俞景身上。
这样对谁都不好,他要走出来。
“这样?”苏夕想了下,就说:“这种事情我有经验,我分手过好几次,你这虽然不是分手,但也是一段感情彻底结束,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情况差不多。想要忘记这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这段感情彻底说拜拜,将对方的一切联系方式删掉,不要给自己回想或者重新联络的机会,之后再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这周末我就陪你出去转转,希望你尽早走出失恋的阴影。”
闵笙觉得这么做太麻烦苏夕了,立刻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的这些经验。”
“别,你自己来我不放心。”苏夕立刻说,“还是我陪你吧。”
闵笙想了想,也确实怕自己一个人又容易想不开,就说:“谢谢。”
真的很感激苏夕愿意在这种时候陪着他。
结果还没等他的感激酝酿完,就听到苏夕说:“所以,男人算什么,给我重振旗鼓,好好工作。你知道你这周没接活,我这边的项目进度都拉下了吗?”
闵笙:“……”
所以这才是苏夕要陪他一个周末,让他想开的最大原因吧。
社畜眼里只有工作。
生产队的驴,大概就得像他这么用。
作者有话说:
苏夕:社畜为了工作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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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酒吧
『你估计不用花钱都能找到一』
听了苏夕的话, 闵笙心里面对耽误对方一个周末的愧疚倒是没太多了,下周好好干活回报就行。
他们又聊了这个失恋怎么缓解,苏夕表示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当一个人的焦点不在爱情上, 自然而然就能缓解那种失恋的痛苦。
于是苏夕建议他全身心投入工作。
闵笙:“……”
这真的不是假私济公么。
“我考虑考虑吧。”
苏夕后面又提了一个建议:“你这种状态,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自由职业者了,出门找份工作,每□□九晚五稳定上下班, 比较不容易多想, 不然一个人在家里闷久了,还是容易走极端。”
闵笙这次沉默了一会儿, 说:“知道了。”
也许, 他确实可以找份工作。
当年他突然离开家乡是因为爷爷重病, 父亲赶回来带走救治。
当时他父亲的经济条件比生他的时候要好一些,虽然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还是碍于爷爷的要求把他带走离开那个地方。
走之前,他也想过要不要去跟俞景告别, 但现实是他父亲一直催着他走, 说只请了一天的假,压根没时间浪费什么的。
他那个时候人微言轻, 说话真的是没人听,只能跟着父亲一起走了。
跟着父亲去到省会城市后, 据说因为他父亲现在的妻子不欢迎他和爷爷两个人, 父亲帮他办好了转校后,就在外面给他和爷爷一起租了套房子。
爷爷不久后就去世了, 父亲每个月就给他点少得可怜的生活费, 让他自己生活, 同时说他满18岁就不会再管了。
闵笙当时一个人是真的很辛苦,他害怕,又没什么能力,只能节省再节省地生活。
生活很苦,但努力他坚持下来了。
他告诉自己,如果他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人,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更别说靠近俞景,离对方近一点了。
所以他努力学习,努力生活,考上了大学,又在大学里面开发出了绘画天赋,最开始省吃俭用打零工买绘画工具,后面在网上接了点活后,经济就慢慢宽裕起来。
在那段很艰苦的日子里,俞景确实是他唯一的信仰。
他知道一个人不应该把生命的重担压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这样会让对方很累,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跟俞景提起过这件事情,但那个时候人真的得有信仰才能坚持下去,才能不走歪路。
然而现在,他却要和自己的信仰说再见了。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真的怕自己断不了,又做出什么蠢事来。
他是时候狠心决断坚强一次了,跟俞景彻底说再见,断开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络,忘了对方,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
昨晚闵笙跟苏夕聊到比较晚才回家,今天早上也起来晚了,大概是十一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就看到他收到了几条消息。
这些消息都是俞景发的。
俞景在消息里面关心他的病情,问:这几天肠道怎么样?
俞景: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其实俞景是想问闵笙这几天怎么样的,但是他不好直接问,怕扯出那天的事情来,只能借由问病情来问了。
其实他这周一直都很担心闵笙,怕问多了刺激到对方,但不问的话他又担心得做很多事情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忍到周末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想问问闵笙的情况怎么样。
也想……去看看他,他那天哭了,俞景始终很担心,虽然对方之后回消息说没事,家里也亮起了灯,但不亲眼看到他始终觉得放不下心。
暗恋对象给我看病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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