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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胭脂井 14.雨夜

14.雨夜

    翠宝惊骇,久久不能言语。
    师父明明说过,师兄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
    当世中,算上偶然听见小九说漏嘴而知晓此事的高献芝,除却师叔与她,应该没有第五个人知晓才是,那么师兄又是从何得知?
    一愣神,山间风雨转眼大起来。
    大雨滂沱,压得树冠懊丧低头。
    舍中烧起篝火,木门挡住风雨,火光彤彤闪耀在翠宝眸中,噼啪噼啪,柴禾不时闷响,热气烘着架上外裳。靠近火堆,里衣渐渐干燥。
    翠宝抬眼,往屋外瞥了瞥。
    提起师父东方明,两人双双沉默,心绪寥落,自从说好进屋避雨之后再也没说上一句话。
    此时,郑克寒一个人独身在外。
    他血气方刚,套弄一次远远不够消解,算算这是第三回。即便闷吟压抑,雨势间隙她还是可以听见师兄雄浑的喘息,格外抓耳。
    裹挟雨水湿意从窗缝渗透进来,让人口干舌燥。
    翠宝回过神,挠挠发痒的心口,忙吞下一颗自炼的解药。
    待郑克寒做完手艺活,料理好自己再回来,火堆旁少女已经歪倒,自枕手臂睡着了,樱桃小口,腮如新荔,火光葳蕤笼着她,身子畏寒微微蜷缩,一身白里衣,温润如羊羔。
    并不十分将他视为敌人戒备。
    想到这点,郑克寒心下一烫。
    “师妹……”
    他唤了声。
    火堆边少女已熟睡,没有回应。
    郑克寒赤着上身,双臂肌肉贲张,纹理夹着水色,他在她身边曲膝蹲下,手撑大腿,就着茸茸火光看她睡颜。
    翠宝呼吸轻缓,发丝低垂,万千世界仿佛随她安静下来,茅舍外的邪风鬼雨不再让人心烦,他伸手,挑了根老茧最薄的手指,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
    无意间瞥到她的小手,想起此前她握着他,一本正经教他如何疏解,腿间才释放过的肉物又起了反应。
    “侍奉阉狗,折辱师门,别以为我会饶你。”
    郑克寒道。
    人已睡稳,不知他说给谁听。
    想了半天,大概说给自己。
    生怕自己被她一哄,心会变软。
    无视腿间胀硬,用自己烘到半干的衣衫擦了把身子,再丢回架上。
    重新回到火堆旁,翠宝不知何时换了个睡姿,背朝墙面,丰浓的云鬓铺在干草堆上,乌黑发亮。郑克寒看过几眼,在她身边坐下,背靠着土墙,合上眼睛。
    不过片刻,眼皮倏地睁开。
    扭头一看,香香软软的人儿还在梦里。
    她怎么能睡这么香?
    想着想着,手已上去,把睡到软绵绵的小人扶起来,让她挨着自己胸膛,把他当张大床来躺,怕她滑落,一手拦住她的腰,柔软发丝扫荡着他青筋微凸的小臂,比上好的云锦还要软。
    正想着,怀中小人哼哼一声。
    似乎嫌他胸口硬如铁板,脑袋偏偏一侧,枕靠上他腋窝,似乎对这里稍软些的肉很满意,唇瓣嘟囔了一下,又睡过去。
    郑克寒有些怕痒,瑟缩一下怕惊扰她,再就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人没醒。
    反而是他心绪不宁,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在意自己是否有不好闻的汗味,会不会熏着她。
    想去擦身,又怕把人放下醒了,再也不肯亲近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候,怀里人动了动,伸腿跨过他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郑克寒大气不敢喘,抱住了她,胸口两团绵软贴上来,臀肉正抵着他腿间山包,引得底下孽物突突直跳,似要戳出个洞来,别提有多折磨。
    他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她的鼻尖。
    见她没有反应,仿佛乖乖任他摆弄,心下又烫起来。两人发丝缠在一处,她的软且直,他的卷而糙,天差地别,就这般卷在一起,难舍难分。
    师妹是他唯一的亲人。
    有些事不用教,抱着她,似乎他就会了。
    领悟惊人。
    曲起双腿,让她下沉,隔着衣料,挺腰,摩擦。不像手心套弄肉茎时肉触肉,云山雾罩,带给他的刺激却更大。很快,额上滚汗,犹如放在篝火里烧的干柴,他快烧裂开来了。
    “师妹……师妹……”
    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带着她睡软的手往下,揉自己硬到发痛的肉物,难耐地啃她耳垂,那句“别再叫我难过”快到嘴边,怀里一直不动的少女突然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轻笑。
    “师兄动手动脚在做什么?”
    郑克寒一惊,下边失守,精关大泄。
    很快翠宝也后悔不迭。
    不该在这时候吓他,本想忍一忍,拿他一个把柄,谁知道师兄冷不防一吓,泄得又快又急,隔着衣料还能喷出来,把她里衣也喷湿了。
    未免太多。
    哼哼乱喘还把她锁死在怀里,出干净了还不肯松手。
    “师兄说从未与人相好一定是扯谎。”
    “我没扯谎!”
    “那趁我睡了拿我的手做什么?”
    “…………”
    “擦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师兄你又摸我?”
    “没摸!别催,背上还有一些。”
    两道影子一高一低投在土墙。
    高大那个显然局促,低着头,一手探进对方里衣,把沾染白浊的位置撑出来,一手拿布在抹。
    擦好后没有立刻松手,怕沾水的地方凉到她,仍旧用手隔着。
    茅舍外大雨渐小。
    草蓬垂珠。
    大雨过后,天色蒙蒙亮,山间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一夜不知怎么睡的,醒来时发现窝在师兄怀里,暖烘烘熏得腮都红了。男人赤着上身却炙热不绝,整晚如同一个高大汤婆子,捂着她,没受半分寒气侵扰。这大概就是医书上说的血气旺盛,肺腑不寒。
    翠宝揉揉眼皮,收着手脚起身穿衣。
    系好最后一条衣带回顾身后。
    大概昨夜初尝泄阳的快感,一连折腾了五六回,此时师兄也熟睡着,背靠草堆土墙,微仰面孔,一头长发披下,腿间一团东西鼓着,拜他长相所赐,披散头发之后非但没有中原男人的温润,反而愈发蛊气逼人,野性暗伏,活像一头闭目沉睡的豹子。
    翠宝多看了两眼。
    企图透过师兄设想师母的美貌。
    一定是个绝代芳华的美人姐姐吧,她心说,颇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见。
    推门离开前,她在堆放整齐的柴禾边上放了几枚碎银。
    这是猎户为进山搭建的茅舍,柴禾净水都是为冬日提预备下的,这一晚烧柴用水,便是对方不知她是谁,该给的还是要给,不好让人白劳力。
    将马牵出数里地,才飞身上马。
    赶回城中时恰好云破日出,一夜的雨,长街水洗,城里常青松柏翠汪汪的,街上卖洗面水的吆喝混杂炊饼包子叫卖,一洗秋日萧瑟。
    翠宝心情不坏,牵着马左右张望,想着买些吃的带回去。
    专事房屋赁售的牙子李婶一见她,急急从包子摊前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姐儿莫走,合该这份福气你来受,鸡鸣寺附近有间极好的屋子昨日才腾出来,那户人家老爷在外埠经商,家境富足,米烂在仓来不及说罪过,应天这间是他早年置办的别业,偶尔回来住上一住,要卖又舍不得,放着落灰且心疼,昨日叫家里人来我这里招呼,可不巧了!”
    翠宝正被隔壁羊肉馒头的香气勾得吞口水,有些恍惚。
    “婶子不能诓你,那屋子离鸡鸣寺近,走两步就到,关键只要这个数。”李婶摸来翠宝手指,朝掌心按下两根,“眼下房主就在应天,过几日保不准要走,赁不赁随缘,他家不指望这笔钱。你要是有意,一会儿婶子带你去瞧瞧屋子,保管你瞧了不知怎么喜欢才好!”
    “走两步就能到鸡鸣寺么?”
    翠宝心动了。
    羊肉馒头再顾不上。
    眼看要入冬,应天还没下初雪,等到第一场雪下来,鸡鸣寺覆了雪,就同小时候娘亲带她来时一样,雪片纷飞,高塔覆白,冬至那日有斋面冬笋可以吃,一碗只要五文钱。当初赁在双井巷她有私心,想再看看雪色下的鸡鸣寺。而今价钱合适,可以救急,真是一件喜事。
    李婶见她松口,连声应是,和她约定时辰看屋子。
    两人说好,翠宝捎上几个羊肉馒头,牵马回家的脚步轻快不少。
    一路盘算回去梳洗,换身衣裳。
    当她推开门扇,瞧见院子枇杷树前灰蒙蒙的身影,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忽然凝固
    ——他垂着头颅坐在石椅上,双手扶膝,手背雪白雪白没有一点血色,像一尊失魂破败的人偶,没人提绳他就没了生机,顿在原地。
    日头升起,满院晨光照耀,昨夜下过大雨,地砖里的杂草都比他显的精神。
    翠宝走近,惊觉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难怪藕色褡护瞧着颜色深重。
    “高献芝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偶人似的影子剧烈一抖,双手伸来锁她。
    突然吃力,翠宝上身朝前一挺,急忙按住他的肩,稳住自己。
    “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手心压出水意,翠宝愣怔。
    “回来就好。”
    “我知道,只要我等,你会回来的。”
    “说好性命拴在一处,你不会不要我,不会丢下我,你不会,绝不会。”
    “前夜是我不好,擅自妄为,惹你生厌,我再也不敢了。”
    高献芝没有贴上来,只看她一眼立刻低垂低头,苍白薄唇翕动,似喜似悲,不断酸涩地重复这几句话。
    酸意弥漫,翠宝突然也觉鼻酸,手里握着的羊肉馒头也不香了。
    他实在可怜。
    浑身湿透,方才一闪而过的眉目蕴着凄怆,脸色青白,身上潮气挥之不去,真就淋了一夜的雨,晨光照着,一点不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既爱美,难免见怜,怜惜金枝玉叶被狂雨击溃,崩溃到眼里盛满血丝,分不清是不是哭过,人似傻了,嘴里颠来倒去只有这几句话。
    他说她不会不要他。
    可听起来,似乎充满不确信。
    否则无法解释他颤抖的声调里此时为什么透出一股大喜过望。
    翠宝蹙眉,目光落在石桌上。
    那里盖着一碗东西,大雨冲斜盖面碟子,从露出的一角可以看见碗中泡胀的馄饨,一个挨着一个碗里拥挤不堪,没有汤水,面上胡荽停止流动,如一只只搁浅的小鱼,在拱起的白岸上发黑,腐坏。
    他还买了鸡汤馄饨,等她回来。
    “你不会不要我。”
    “前夜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翠宝伸手,扣住高献芝不住摇摆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终于对上视线,才一眼,她心口发沉。
    像平白挨了一拳似的,有气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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