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未曾察觉到的事(2)
    紫嵐走了，在场的那两名战士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夜也就不保留的对洁净直言：「不许有轻生的念头。」
    洁净看向夜。
    夜一脸严肃：「我们要一起回去，一个都不落下。所以，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先放弃自己。这个怪异的世界，似乎不适用我们既往所知的任何规则！要是你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这傢伙一直都是这样啊！」洁净苦笑。
    以前洁净总看着夜劝说别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劝戒对象？这实在让洁净觉得有些讽刺，同时也有些感动。
    洁净总算开始能体会紫嵐和桑哥那些人类，是用着什么样复杂的心情在看夜了。
    夜不解的抬望洁净：「啊？」
    看了看夜，洁净笑着摇头。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起回去啊？哈！这只是夜一厢情愿的想法吧！洁净完全确信要是让紫嵐找到能够回去的方法，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洁净给留下。
    同样的，如果可能的话，洁净也不想带紫嵐那个邪恶的恶魔实习生回去。
    再说了，就算银牌到手，洁净难道就能够顺利传回天界？她现在已经成了人类了！还能用天使的方法传送回去天界吗？
    为什么只有洁净被移嫁的这具尸体上？为什么夜就不会？真给传回去了，这具已经让洁净给恢復心跳的尸体怎么办？
    夜和自己的情况其实大不相同吧？就算取回银牌，洁净依旧会被困在这身体里的可能性仍是很高啊！
    真到了那个时候，一样没法子可以回去的紫嵐，搞不好会成了洁净唯一的慰藉？
    毕竟按照这两个实习生的说法，现在似乎只剩下紫嵐还记得洁净？虽然洁净对这个说法仍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要是原先的世界已经遗忘了洁净，要是没有了紫嵐，恐怕到了最后，连洁净都要怀疑自己只是奈亚所幻想出来的虚假人格吧？
    「难不成，我还得依靠紫嵐才能肯定自我的存在？」这件事，洁净光是说出来都要起了一阵恶寒！
    夜没听清楚：「什么？」
    洁净自然没兴趣再重复一次。
    洁净想起更重要的事，只要找到方法让紫嵐回去原世界，自己就肯定能够跟着离开这里！就算要死，就算被遗忘，他也不要死在这个异世界，不要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活尸里！
    这么一想，洁净倒愿意认真讨论了：「你和紫嵐有找过这地方吗？我的意思是，找过其它的死亡使者或是出任务的天使传话回去吗？」
    夜点头：「有。这里的人类看不见紫嵐，所以他们无法限制紫嵐的行动。只可惜，紫嵐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同族。」
    同族？
    洁净又想给夜一敲，这个傢伙老是搞不清楚状况！以前就老爱说『我们』，现在又说什么『同族』？夜现在是跟谁同族啊？他老是将天使跟恶魔混为一谈！
    手刚屈起，便又放松了。
    何必呢？夜已经不记得他了！
    叹气，洁净还是想让夜他们也恢復记忆啊！虽然比起被困在异世界，『被遗忘』根本不算个事。但洁净还是想要被记住，还是希望夜能回想起他。
    夜注意到洁净打住的动作，心里有了些猜测。
    洁净不喜欢夜的脸上所出现的同情，继续问道：「紫嵐刚刚提到逆羽？跟我说说看那个肤浅的四翼恶魔能够提出什么高见吧？」虽然觉得可能性不高，但洁净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的姑且听之。
    夜尽可能一字不漏的逆语的说词重述，甚至贴心的将前因后果也给讲述了一番。
    「听起来，我在原世界的一切，确实像是逐渐被煌成所取代...」洁净很不喜欢这种感受，怪只能怪夜这个少根筋的讲得太过鉅细靡遗了！
    夜还在说：「我虽然也不记得你了，但我也觉得煌成的插入明明还是有些不搭嘎，偏偏逆羽他们都不这么想，好像一切都接得很顺，毫无违和？可我听紫嵐说，你和逆羽之前明明苦大仇深的，怎么套用到煌成身上的时候，全都变成了一往情深？你确定你和逆羽处得不好？你都没看到，我们在逆羽城堡里居住的那些天，逆羽对煌成有多百依百顺！」
    洁净敏锐的察觉不对劲：「那些天？你们...找了我多久？又或者说，在你的概念里，我『消失』了多久？」
    夜不明瞭洁净的意思，但看洁净严肃的模样，直觉洁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遂竭尽所能的计算了起来。
    夜敲了敲嘴唇的思索过后，回答道：「大概快一年了吧？我们先是在人间晃荡了许久，大概...六至八个月跑不掉。总之，我们一直都没能再遇到那道蓝色光束。直到某天紫嵐突然消失了，然后等她再出现时，就跟我提议说要去逆羽的城堡。对了！紫嵐那个时候看上去很是狼狈，不晓得在外面和谁争斗过？只是当时我心情很差，就没想到要多问。逆羽是中阶恶魔，她的城堡自然在魔界的高级住宅区，位处深处。虽然逆羽给了紫嵐通行的道具，但紫嵐还是个实习生，没有坐骑可以加快行程，我们自然得赶上个把月的路。怎么了吗？」
    洁净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伸出手腕来与夜对时：「按照你给我的錶所计算，我在这里待了大约两个小时，而且这还包囊括了遇上你们的这段时间。」
    「啊？」夜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水晶錶，再看了看洁净腕上的：「你的手錶，肯定是摔坏了！」
    「还在动。」洁净没好气的敲了敲錶面：「那个大萨满之前还坚称我的魂魄有缺失，要是不在七个时辰内恢復，脑袋就一辈子有问题。我还因此跟这里的人打听过了，这里的时间并不是用小时计，而是以莫罗时做为计时单位，一天有十个莫罗时。可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异世界的一个时辰，相当于原世界的一年...」
    帐篷再次被掀开，欣亚带着五名女孩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织布。
    看着她们手忙脚乱的要将织布在帐篷里做装饰，洁净不解的用莫罗语询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女孩们都同欣亚一样，对这个復生的『奈亚』感到恐惧。
    并不是原先的奈亚为人有多兇恶，只是她们都不想跟阴阳界扯上关係。在她们的眼中，『奈亚』就是自阴阳界回来的人，阴阳界在她们的眼中就是死界，是死后才会去的地方。正常的活人谁会没事找事的跟死界扯上关係？偏偏这个『奈亚』不仅跟阴阳界断得不乾不净的，现在还反倒从阴阳界拉来个怪模怪样的黄皮肤？
    眼下，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奈亚』。
    她们听到『奈亚』的问话，本能的想推欣亚出去应对，一个短头发的也当真这么做了！只是，后来她们才想起来奈亚的这个双胞胎妹妹是个哑巴，推这样一个人出去，压根就没办法代替她们与『奈亚』交谈。
    一群人互相推却了许久，那名短头发的女孩让个一脸促狭的双马尾推了出来。
    短头发的女孩一个踉蹌的跌出了队伍，她焦虑的想回去，却见到那群女孩已经紧紧抱成一团，再没有可以容纳她的空隙。被迫当代表的短头发女，只能硬着头皮的上前回话：「是酋长吩咐我们过来的。」
    洁净不明白的再问：「吩咐什么？」
    短头发的女孩见有到酋长身边最强大的那两名战士也在场，胆子总算大了许多，更因此有了底气的大声回话：「大婚啊！酋长要我们过来帮忙装饰新房！酋长已经说了，不管你是不是会继续傻下去，反正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娶你！」
    短头发的越讲越气，语调也就越来越讽刺。
    她忌妒。
    是啊，族里的女孩，有谁不忌妒奈亚？族里的第一美人又怎么样？大婚前猝死，只能算她倒楣囉！所有人都冀望自己能递补上位......怎知文相却对奈亚死心蹋地的，怎么都不肯放弃？在继任了酋长后，更是不惜动用一族之力的要持续举行復活仪式！
    原先，族人对此也没什么怨言。
    反正，都是徒劳嘛！萨满的招魂仪式压根就没成功几次，声望更是早就大不如前。
    什么定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招回，否则魂体会不完整什么的，大家完全当笑话听。
    可要命的是，不知道是这一次的大萨满法力强大，还是倾全族之力的资源供应，萨满们这回居然当真从死神手上抢到人了？
    族人们怕死了！
    大家很快便恢復了对萨满的崇敬，毕竟人家确实有本事啊！但是族人对死界的恐惧也在同一时间达到了新高度！他们对酋长硬是从阴阳界抢人的逆天举措，感到极度不安！要不是酋长文相极力护持，要不是族人们对这个第一勇士都很是信服，怕是早就包围这个帐篷的把奈亚『送回阴阳界』！
    短头发的女孩越想越恨，咬牙切齿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恭喜你啊，九天后你就要成为新娘了！族里的女孩都很羡慕你！酋长很强悍，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酋长很痴情的！你不知道，大家都羡慕死你了！羡慕你能觅得这样的痴情郎！」
    夜是听不懂莫罗语，但他敏锐地察觉出这名短发女孩的恶意，随即警戒的起身，横挡在『奈亚』的身前要保护她。
    那两名战士也赶紧戒备地站到女孩们的前面，他们相信自家的老大虽然重情，但肯定不会置族人于不顾！要是那个黄皮肤的敢伤害这些女孩，他们就算将这个黄皮肤的给当场击杀，也不会被怪罪的！
    见到那个来自阴阳界的黄皮肤站起来了，短发女孩吓得魂都要飞了，忙要缩回女孩堆里！女孩们早就吓成一团，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挤进去短发女，幸好那名双马尾居然在此时很有爱的张开手臂，短发女自是感激不已的投入怀抱！就算.....疑似有被人趁机狂吃豆腐的嫌疑，她也认了！虽然这真的很怪，族里的女性数量向来比男性少一半，也因此地位尊崇，更从来没有传出同性恋的？
    『奈亚』却在此时急急的推开了夜，然后指着短发女：「你！」
    被指名的短发女差点给吓晕了，幸好有那两名战士护持，让她勉强颤声问道：「你、你、你、你想怎么样、样？」
    在与『奈亚』对视过后，短发女意外的发现，『奈亚』看向这边的视线其实高了些？难道说，『奈亚』所指的人，其实是她身后这个高个头的双马尾？等一下，这个双马尾是谁？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大家都是在族里长大的，彼此或多或少都曾玩在一起，也都加减见过面。可这个双马尾的怎么这么面生？
    短发女惊骇的表情，让洁净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洁净冷冷的问道：「六翼恶魔帕李斯，我还以为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在这里见到你这个魔界传奇？」
    莫罗人不知道什么是天使，但他们都听过恶魔的事蹟！族里传说萨满的那些阵术，其实都是前人和恶魔交易的结果！只是和恶魔打交道的人，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
    原本抱成一团的女孩们当下四散，同短发女一样想离那个面生的双马尾女孩越远越好！甚至有几个人跑到了『奈亚』这边，相较之下，面对一个从阴阳界回来的人总好对直接对上一名恶魔嘛！
    那两名战士也是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帐篷中央的左看看，右看看，决定哪边先发动攻击就打哪边！
    那名双马尾的女孩脸上仍旧带着那一抹促狭，没有回话，脸上更没有畏惧。
    「唉！就叫你别好奇了！」直到这人出声，所有人这才发现双马尾的旁边，其实还站着另一名波浪捲的美女。
    洁净的瞳孔顿时一个激烈收缩！
    「没办法，好奇是恶魔的本性。我真的太想知道从阴阳界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嘛？」双马尾的女孩露出了极度魅惑的笑容，霎时迷得两名战士嫑嫑的，连自己叫什么都快给忘了。
    波浪捲的美女则是一脸冷傲，大手一挥，除了夜和洁净以外的人全都双目迷濛，眼睛全都失了焦。
    「镇舍之术！」夜这次总算认了出来！不想让人类留有印象时，恶魔会用魅惑之力，天使会直接让人恍若置身梦中的忘却当下的一切。
    夜还不及反应这名波浪捲的蓝肤女孩怎么会使用天使独有的招式，就听见洁净一脸激动的上前高喊『师父』了！
    洁净简直欣喜若狂啊！
    这个面容、这个面容他不会认错的！高阶的天使跟恶魔都会变身，但就像洁净他们请假下凡时的肉身一样，会化成能适应当地环境的生物，却不会改变根本的相貌。若是想改变样貌，还得是六翼，且必须习得特殊法术才行。
    「师父？」
    不只夜觉得傻眼，登时了在场的那两名蓝肤女孩也都不解的互望彼此。
    双马尾的帕李斯揉了揉鼻子：「新收的徒儿吗？夏绿蒂，好样的！身为一个天使居然收凡人为徒？」
    被称作夏绿蒂的波浪发女孩冷冷的回话：「你白痴吗？我最新的徒儿你不是见过？就五百年前收的煌成，我压根就不认得这个乱攀关係的。」
    洁净如遭雷击：「师父...是我啊！我是洁净啊！我是洁净！怎么能够连你都不记得我了？煌成？哈！我所有的一切，都让煌成所取代了吗？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洁净的表情太过凄惨，而且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原本想怒斥他的夏绿蒂迟疑了两下，然后坚定的摇头：「你说你叫洁...？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夏绿蒂顿时有些疑惑。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记不住眼前这名女子的名字？况且这人不是酋长的未婚妻，是一个名叫奈亚的还魂者吗？那些女孩头先是这么说的啊？
    洁净快崩溃了，他看向夜：「我叫什么名字？」
    「呃...」夜答不出来，有时候他会突然记得住，但大多数的时候，就算他努力在心中复诵，却就是会记不住。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洁净气恼的奔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