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尚且低垂,天边远远的地方,才透出了一点点灰白,柳江新已经起身坐在床头,今天要比平常早起很多,门外还没有当班的太监可以招呼,拧了条沾湿的毛巾便往自个儿脸上一抹,清凉舒爽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简单披了件袍子便坐在书桌前,窗外微微的光亮透入屋内,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偶而听见清风吹拂门帘而起的沙沙声,柳江新拾起搁在桌上的一封有点陈旧的书简,沉思许久,轻叹一口气说:「终于,今天终于来到了,一切,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柳江新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一个姊姊跟两个哥哥,家境并不是很好,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挨着过日子,所以在柳江新很小的时候,便送给了远房的亲戚收养,这一过去,柳江新的日子更不好过,根本被当成下人在使唤,所以童年对柳江新而言,是一段极为苦难的岁月,但是从小就是这样呀,所以根本也不知道甚么是幸福的生活,日子就这么一天过一天。不过,家里多一口吃饭的嘴,最终还是让这亲戚嫌弃,逮到机会,乾脆託人,就把柳江新送进了宫里,成了小太监。
身体的苦痛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柳江新有了全新的生活体验,衣食无虑的日子简直是以前想也不敢想,要干的活也不比以前多,况且只要手脚机灵点,嘴巴说话甜,能讨得大太监的欢喜,生活要比以前好的太多了。
随着年纪渐长,懂事了,开始想着家里,幸好太监们多有同理心,都会互相帮忙探听各自家里的状况,接着帮忙把奉餉託回家,晓得家里的生活有所改善,便会感到在宫里当差是值得的,柳江新也是这样,几年下来,知道家里已经可以置產买房,全家有了安定的生活,也是非常安慰。
随后因为柳江新被选入圣心策,便失去与家人的联系,更何况是圣心策的司灵堂,在这方面的规定更为严格,是必须彻底断绝与外界的交往,直到柳江新接任执春秋之后,才辗转得到一封二十多年前便已寄来的家书。
这封家书是大姊託人寄来,意思是说,原本家中经济已见好转,两个哥哥一个垦地种田,一个营生买卖,生活都过得很好,两老还急着为哥哥们媒合娶妻,但老天爷捉弄,竟在一年内,两位哥哥相继病死,两老悲愤之馀,不久亦鬱鬱而终,简单几行字,却看的柳江新肝肠寸断,久久不能自己。
窗外晨光渐亮,门外已经可以听见有人在走动,再次拾起这封家书,柳江新已经没有激动的心情,点起火摺子,只见这封陈旧泛黄的书简,随着火光的燃起,成了灰白的馀烬,柳江新轻轻盖上炉盖,起身轻拍衣袖,招唤着服侍的太监入门,更衣换装,准备迎接他这一生中,一个新的转折。
『天命阁』前,除了门外多了一些卫士、两旁应接的宫女之外,跟平时的景象差不多,不过,却看到柳江新穿戴整齐,打理庄重,站在阁楼前候着,今天是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只剩下最后两批人员要下去这地宫,因为这两批人地位不同,所以柳江新特别在门口等候。
这时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手里提着个大包袱,走过柳江新时便作揖参拜说:「执春秋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柳江新回过头,原来是行务堂的林弘,柳江新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大包包,便说:「原来是林执事,看你最近忙进忙出的,可辛苦你了。」
林弘回答说:「哪里,这是应该的,这大包袱里装着件毛皮披风,是给总管大人备着,怕待会坐木篮子下去时,一不小心给着了凉,就糟糕了。」
柳江新说:「呵呵,还是林执事你办事细心,小地方你都琢磨的清楚。」
林弘笑着说:「执春秋大人您过讲了,倒是刚刚见您一直看着这『天命阁』的牌匾,看着好像都出了神似的。」
柳江新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说:「这倒是,这倒是,唉,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牌匾,就突然想到,当初这『天命阁』还叫『深渊阁』的时候,咱们大清摄政王爷初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接触到有关仙域灵宫的事情时,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想这样的事情,咱想,摄政王爷一定是非常吃惊,但是,摄政王爷不愧是打江山的人,不但很快的接受这样的事,更善加利用,这才有了咱们今天的圣心策呀。」
林弘说:「呵呵,执春秋大人您说的是,不过,当初蒙利大人不知道是用了甚么办法,才能说动摄政王爷,这蒙利大人可是更不简单呀。」
柳江新笑着回答说:「说的是呀,这蒙利大人想必是费劲心思,才能说动摄政王爷,的确是不简单。」
林弘说:「蒙利大人固然不简单,但执春秋柳大人您更是难得,为了圣心策的未来,如此费尽心思,不计较自己的功名富贵,甚至寻得仙格奇人,令皇上重新看重咱们圣心策,圣心策所有的人,无不敬佩执春秋您的无私大我呀。」
柳江新说:「林执事您言重了,只要圣心策能得皇上重用,咱的功名又算甚么,早早将执春秋之位,顺利交给仙格奇人,将圣心策发扬光大,咱可就可以享享清福,就算没功名,一点点富贵还是有,咱这样做,可也是为自己盘算呀。」
林弘呵呵的笑着说:「执春秋大人说得是,到时候可得请大人多多关照,让咱们这群老傢伙跟着您一起享享清福喔。」
柳江新说:「一定,一定。」
林弘见了见天色,赶紧说:「唉呀,这时候不早了,咱得赶紧进去准备一下,属下这就先下去了。」
柳江新说:「喔!说的没错,这时间可得抓紧,就有劳林执事了。」
两人相互作揖,林弘就进去这『天命阁』里了,不过,林弘提到了这件事,提起了蒙利,倒是让柳江新眉头皱了一下,其实当初蒙利与『地灵圣城』里的太监们,会集体归顺大清朝,与『地灵圣城』里的一块石碑有着极大的关係,这块石碑就是现在所称的『灵脉清台』。
歷代执春秋所佩带的执掌玉佩,乃是一位修仙人亲手所赠,而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便是可以很清楚看出『灵脉清台』所显示的脉流,一般人看到这个石碑,不过是很普通的石头上,刻画着一些线条和圈圈,但是如果执此玉佩,进入灵体感知,所看到的景象可就不是如此,一条条的线条活生生的流动了起来,走向、枯荣,清楚可见,甚么地方灵脉旺盛,甚么地方灵气堵塞,一目了然,而据此推断国运昌盛,天下太平或是国势衰败,外患强弱,都是非常精准,其它修仙玉珮都没有此项灵力,所以自蒙利以来,执春秋都被赋与审视国运盛衰的重任,但是不管灵碑显示怎么样,多是报喜不报忧,因为有哪个人敢当着皇上的面,说『灵脉清台』显示,皇上您的江山快要不保了这类会被砍头的话,想到这里,柳江新不禁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似乎被迫要作跟当初蒙利一样的选择,走跟蒙利一样的路。
前一任执春秋邱德立虽然是在无奈的心情下,将执春秋之位传给柳江新,但似乎也同时卸下了一个心头重担,几次欲言又止,柳江新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直到登上『灵脉清台』,几番细细研究,才惊觉事态不妙,也才知道邱德立所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所争执有关于三清灵玉长生不老的秘密,而是大清国运其实已经岌岌可危。原本强大的灵脉自大清发源地源源不断循环主宰着整个大地,却不知何时,此脉流竟已偏向东瀛小国,但是这样的走向,又显得不是那么协调,所以圣心策曾经四处勘查地理,却是没有发现甚么确实的异相,而大清的国运也确如『灵脉清台』所示,国运日渐衰败。
柳江新想到这儿,也不禁摇摇头,这是天命,岂是咱们这般凡夫俗子可以改变得了,只能顺天命而行,退一百步来讲,大清国运衰败代表的也不过是改朝换代,谁当主子,不都一样,当然这样的想法只得柳江新自己明白,千万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天下还是大清朝,当的是也大清的官,所以整个圣心策只有几位圣心长老大略知道此事,并且都是严守口风,不对外洩漏半句。不过这大清国运衰败的情形,对于柳江新而言,居然是一个新的转机,原本不敢奢望的愿望,莫名其妙的有了眉目,说起来还这柳江新真是机缘不凡,心思所及,柳江新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上扬了起来。
圣心策选人自有一套繁琐的过程,而且都是非常秘密的进行,甚至连当事人都不晓得,而考核的过程也是很花时间,因为选入圣心策的人,除了必须有一定的资质之外,心理因素也是非常重要,当中司灵堂更是重中之重,所以圣心策设有专门圈选入司灵堂新进太监的人,就隐身在一般太监的工作环境之中,藉由长期的观察,并随时使唤这些小太监去做一些特定的工作,藉此观察表现反应,通常歷经三到五年,才能确定是否为适当人选。
一旦被选上,便会秘密的送到仙域灵宫,这些刚被选上的小太监在被矇着头套的情形之下到达地宫,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都是要等到年纪稍长,待的时间久了,才会慢慢发觉这地宫竟是在万丈深渊之下,不过,这些小太监初来地宫,其实也是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除了做些简单的清扫整理,服侍通玉释图的生活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读书识字学知识,在宫里,一般太监是不可以念书的,更被禁止做学问,所以正常情形之下的太监,几乎都是文盲,但在司灵堂里的太监却是例外,不但从小便得读书识字,往后更要鑽研不少高深的学问,所以想要当上释图,还得经过一关一关的考试,如果一直没办法通过考试,便只能一直做杂工或其它粗活,而通玉的筛选,更有一套不为人知的神秘流程,这个流程通常是在仙域灵宫里进行,新来的太监都会经过所有通玉秘密的观察,名单一旦确立,皆密而不发,先只当一般太监使唤,若能考上释图,才会慢慢加以引导。柳江新便是歷经这层层的筛选、考核,终于如愿考进释图,更因为资质优异,当了释图才过十年,便晋升通玉,而柳江新特殊的机遇,便是发生在他当通玉的这段时期。
通玉在仙域灵宫里面,身份跟一般人不同,受到的待遇更是高人一等,甚至可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柳江新初任通玉,便被分配到一间比较偏僻的住所,这里因为是走道的末端,所以很少人会经过,在仙域灵宫里,原本就已经是人烟稀少,这里更是有点荒凉阴森,大家伙儿都是寧可地方小一点,但挨着人多的地方住,但是柳江新却是欣喜异常,四处打量着这间生平第一次真正拥有的私人住所,正因为地处偏僻,房间比一般来的大,还附加一处阳台,柳江新是满意极了,时常到处清洁擦拭,把整个住所打扫的清爽宜人,乾乾净净。
安顿好了之后,柳江新更是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也花了更多心思在玉阵的研究上。
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思,让柳江新在无意间,发觉就在自己的住所里,有一块镶在墙上的石碑,这块石碑被一层泥土覆盖,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泥土都成了硬块,没有泡水擦拭个几次,是根本不会被注意,看上去,这覆盖的泥土还以为是正常的墙面,所以当这硬土被勤快的擦洗了几次而剥落下来,露出整面碑文时,可把柳江新吓了一跳,柳江新起初只觉得有点意思,想想利用空间的时间,研究上面在写些甚么,再决定要不要报告给执春秋他们知道,后来越研究越觉得兴奋,虽然还不能完全解义出来,但是感觉好像是在说明一些长生不老之法,于是立即报告给当时的执春秋知晓,而执春秋也很慎重其事的找了释图长老,把石碑拓印下来,好好的研究了一番,但是研究了半天,得到的结果竟是这石碑所说的,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之法,牵扯到强筋通脉的灵法也没有完整的作法,就像这灵宫中大部分的石碑一样,都是一些粗略的提示,没有教导该如何去做的方法,在执春秋嘉奖鼓励了几句之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柳江新虽然不太甘心,自己又研究了许久,但是正如释图长老所研究出的结果,没有甚么突破性的新解,时间久了,柳江新也就渐渐的没再研究,只是常常看着,就当作在仙域灵宫第一次发现宝藏的纪念,反正也就镶在墙上,当作装饰壁面的刻花吧。
柳江新初任通玉,虽然也跟着其他通玉做过几次地灵先机的感应,但不知道是不是灵力较强的修仙玉珮早被人选走了,剩下的修仙玉珮在没有前辈的指点下,只能胡乱猜选一个,每次感应地灵先机,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帮助实在不大,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像其他通玉,每次感应完后,都是精疲力竭,只有自己老是觉得不痛不痒,没甚么累的感觉,这种情形还被人笑着说,这块修仙玉珮八成是初入道的修仙人所鍊,灵力尚且浅薄,正好适合刚开始成为通玉的人使用,执春秋看不过去,还特别允许柳江新可以再去选择另外一块修仙玉珮,不过,柳江新婉拒了,一方面这是不吉利的事情,因为这是个歷来通玉不成文的传言,是说这修仙玉珮是有灵性的,一旦选定,又随意拋弃更换,那所有的修仙玉珮都将不会再为其所使,另一方面,柳江新在使用这块修仙玉珮感应地灵先机时,时常感觉这玉珮有股难以形容触感在引导他,似乎想要教导他甚么事,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感觉的再深入一点,柳江新直觉告诉他,这块修仙玉珮没这么简单,必定有它特殊的功能,后来证明柳江新猜对了,这的确不是一块一般修仙人修练灵玉,而是一块通意灵玉,对于研究仙域灵宫古图文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开啟宝藏的钥匙,而这个钥匙,却因缘际会传到了柳江新的手上。
柳江新想到这里,不禁将怀里收藏随身携带的一块玉珮取了出来,这玉珮通体青绿,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是块良玉,但也不是非常珍奇的那一类,谁又会知道,柳江新就是靠着这块玉珮,很快的爬上了首席通玉的地位,原来这块通意灵玉与执春秋执掌玉珮有个非常相似的功能,就是透过这个灵玉,看到的石碑,可不只是一个石碑上所刻写的古图文,而是竟会浮现出明白清楚的汉字,阅读起来完全能够了解这个石碑所记述的事情,所以不过短短的两、三年,柳江新竟已解义出三个新的玉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圣心策自蒙利延续过来时,能使的玉阵只有十五个,歷经百来年大量人力的研究,不过再增加两个,所以柳江新的成就实在非同小可,但谁都不知道,柳江新是怎么办到的。
想到这儿,忽然见着配掛腰间的执春秋执掌玉珮微微的发出萤光,柳江新知道这位重要的客人已经来到,赶紧提点入园门口看守的铁卫堂卫士,谨慎接客。
这执掌玉珮会微微的发出萤光,可见这十几年来,柳江新的御灵能力精进不少,除了研究古图文得到的啟示之外,与修仙人一席谈话,更是让柳江新茅塞顿开的关键。
其实会发现修仙人,是非常偶然的一件事,有一次,完成了『皇寧考情』之后,柳江新回到自己的住所,忽然发觉衣物中,藏着一张纸卷,上面只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跡,可以看出那是在匆忙之间所留下的,上面写着:『玉泉南十里见修仙人』,起先柳江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见其字跡虽然潦草,但是却像是自个儿写的,总觉得事有蹊翘,便私底下与当时的执春秋邱德立讨论此事,经邱德立与『传达使』旁敲侧击,终于知道柳江新在那次的『皇寧考情』时,是自个儿醒来,但其它的事情,『传达使』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不过,想使用『御灵追影玉阵』得皇上旨意,于是邱德立便决定招集通玉们藉由圣灵树玉阵来试试看,在几次感应地灵先机的过程中,终于有所斩获,而且,这次是由邱德立亲自体验到,一般在感应时所见到的景象,非常飘忽不定,就像梦境一般,与『御灵追影玉阵』非常不同,但相同的是景象中所出现人鱼鸟兽,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互动,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在景象中忽见一人,他居然可以看得见自己,只见四眼相对,此人无奈的摇摇头,好像是说:『怎么又来了!』,随手一挥,便将邱德立扫得狂风乱飞,跳飞出感应,吓得邱德立一身冷汗,跌坐在地上,经过与其他同僚讨论,相信这个人绝不是一般凡人,一定柳江新纸片上所说的修仙人,立即依据地点来回数次寻找,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这位特殊感应的人之所在地,又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才见到了这个人,一席长谈,了解这果然就是许久不曾出现的修仙人,有此机缘,自然把握机会,多加了解有关于仙域灵宫里玉阵及许多关于修仙界的事情,但柳江新反而在这个会谈中,很少说话,都是由邱德立发言,会谈结束,回到了小镇的客栈休息,就在三更半夜时,柳江新竟然背着邱德立,又悄悄的摸黑去见修仙人,事先没有打招呼,又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来找修仙人,其实柳江新也不太有把握能见的着,就算见着了,万一修仙人不高兴,事情也是白搭,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情来到早上见到修仙人的小茅草屋,居然看见屋内微微烛光透出,才走到门口不知如何开口敲门时,就听到屋内有人说话:「柳先生请进来吧。」
柳江新先是吃了一惊,但想想修仙人自当明瞭这些,还在门外便恭敬的回答说:「柳江新深夜探访,实在冒昧,望长者见谅。」
屋内的人回说:「柳先生不必客气,请进屋再说。」
柳江新轻手轻脚的开门入屋,只见茶几上,茶壶冒着热呼呼的蒸气,引水泡茶,时间不早不晚,才恭敬坐下,一杯热茶已在跟前,茶香顿时扑鼻而来,刚刚不安与紧张的情绪煞时消失,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平静的喝下第一口茶,方才觉这屋内虽然烛光微弱,但是似乎明亮异常,眼前的长者看起来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虽身在山郊野外,但衣着洁净,面容清修,所谓的风仙道骨,还真有那么一点这个味道,正想出声发话,长者倒先说话了:「柳先生上午到访,即便我不是个修仙人,也可以看的出,你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您就儘管说吧。」
柳江新听长者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像有不可告人之事,才会趁着晚上又偷偷摸摸来,心虚之下,反而有点支支呜呜,开不了口。
长者看着柳江新这副模样,便又说:「柳先生与我已有三面之缘,不必有所顾虑,请问吧。」
柳江新想到这三面之缘所说的,必定是指今天的两次,还有魂魄离体的一次,看来那次所见到的修仙人果然就是眼前的这一位,这才安心的开口说:「今天能有此缘份,更得执春秋大人看重,陪同亲见长者,感到无上光荣,司灵堂地处仙域灵宫,担着为大清窥天机,掌国运的重任,实不敢稍有懈怠,故司灵堂所属无不兢兢业业,努力解义玉阵,希望能更加发挥出玉阵的灵力,为圣上提供更精确的地灵先机。」
长者听着柳江新诚恳娓娓道来,但似乎不是很专心,只是看着火侯,滚着水,沏茶品茗。
「虽然如此,但是咱们毕竟都是凡夫俗子,想要发挥玉阵的灵力,彷彿就像浩瀚的大海中,只能取得一小瓢的水一样……」长者看着滔滔不决的柳江新,终于开口微笑的说:「你想问有关于长生不老的事,就请问吧。」
柳江新听到长者这么一说,顿时脸红语塞,这么晚前来造访,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讲话绕了一大圈,突然领悟,实在太不尊重长者,急忙横跨一步便扑倒跪拜说:「请长者见谅,柳江新实在太失礼,请长者见谅。」
长者轻拂衣袖,柳江新隔空便被轻飘飘扶坐回椅上,并且说:「柳先生不必多礼,你我既然有缘亲身见得一面,解你心头之结,也算天命如此,您就不必客气。」
柳江新终于放下所有心防,老老实实说出心里所想问的事情:「请长者原谅咱现在所提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在早上执春秋在场时提出,那是因为在圣心策里,长生不老的事情,是禁止被研究的,所以咱想先确认清楚,再稟告执春秋。」长者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柳江新接着说:「执春秋大人早上跟您谈及有关圣心策仙域灵宫里的玉阵,其中有说到三尊一直不知用途的灵玉,但是咱在一个偶然的机运里,发觉了一个石碑,上面刻满了古图文,是记载着三颗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灵石,而这三尊不知用途的灵玉,是否就是石碑上所记载的『三清灵玉』?」
长者听了,沉默了一下下,喝了口茶后说:「『三清灵玉』相传为上古仙域时期镇国之宝,持有人为仙域共主炎帝,而后随着炎帝一起不知去向,你所说的,我不能确认,但是你能译出石碑上所记载的事情,看来你们圣心策的释图能力已经非常完备了。」
柳江新急忙说道:「喔,不,不,咱们解义古图文其实还属一知半解,只能大略了解方向,要说到完全解义,其实还差得远,不过…」柳江新说到这里,似乎便难以啟齿,长者看着,便微笑的说:「不过你却可以,对不对。」
柳江新这时就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珮,摊在长者面前说:「这是咱担任通玉所配戴的修仙玉珮,灵体感知能力不强,但是却可以让咱看到石碑里的记载。」
长者看了一眼,不禁呵呵的笑了出来,说道:「这位修仙人如果不是故意修这玉石,就是资质太差,这通意的修行根本不需要灵玉相佐,所以这样的修仙玉珮少之又少,没想到你能得到,看来你真的是机运不凡。」
柳江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说:「咱曾以此玉珮检示所有石碑,发觉大部分是在解说玉阵的功能,这些石碑表面刻的古图文不多,但是一透过这块玉珮去看这些石碑,便会显现出文字,而这些文字,居然全是现在咱所认得的文字,这又到底为何如此?」
长者回答说:「你所说的古图文,应该是上古仙域时期所用的文字,你叫我看,恐怕也没你们圣心策知道的多,但是这石碑既为修仙人所刻,当然也是给修仙人所看,刻在石碑上的图文,只不过是类似现在书卷的书名及大纲目录,最多有一些重点擷取,真正记载的内容都是以灵力隐藏在这石碑中,因为所记录的,是这个修仙人的意念,所以不论经过多少岁月,当其他的修仙人看到这石碑,便可以显现出当初书写者的意念,一般修仙人可以直接明瞭他的含意,而灵力较弱的人,便会转换成观看者所通晓的文字,而且会随着灵力的强弱,显示的内容,也会有所增减。」
柳江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原来这是一块通意灵玉,难怪有些石碑,显示到一半,便没了下文,看来还要再回去琢磨琢磨。」
长者说:「不过,就算这三尊不知作用的灵玉真是『三清灵玉』,只怕你们也无法得知验证,因为『三清灵玉』是上古真仙所修鍊,灵力极强,你们一般凡人,即便是资质优异的通玉,也是无法触发驱使。」
柳江新接着问:「咱想着也是,但是这碑文上所说,『三清灵玉』主要的灵力,可以使人的肉身生生不息,筋血永畅不歇,精气清纯旺盛,是否就意味着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长者笑着说:「的确如此,不过,这世上终究没有任何一个肉体,是可以真正的长生不老,若是使用『三清灵玉』来达到这样的情形,一定是要付出某种代价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三清灵玉』重现世间,只怕是祸不是福,但是那是你的选择,我们修仙人是不会做插手管这事的。」
柳江新回说:「请长者放心,咱们圣心策绝不会用这些御灵之术,做出非分的作为,只是请长者原谅,柳江新急欲鑽研这三清灵玉,只是想成全皇上的心意,好使圣心策能在皇上的心中,地位更加稳固,延续圣心策不致逐渐没落。」
长者新砌一壶茶,缓缓添满一杯,送到柳江新面前,自个儿也品茗饮尽,轻叹一口气说:「歷朝歷代,皇帝身边总会有个圣心策,只是名字、规模不同,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柳江新摇摇头说:「还请长者明示。」
长者说:「窥天机,掌国运这种事,实非一般凡人可轻易驾驭,一但走火入魔,对世间的危害将会更加严重,所以这样的事情,其实都会受到严密监视,与其让皇帝任意为之,还不如由我们从旁协助,你懂吗?」
柳江新听到这里,如雷劈脑,心惊不止,似乎如此说来,千百年来,歷朝歷代,修仙人一直不曾间断有计画的『关心』时局,这实在太令人吃惊。
长者看柳江新如此反应,不禁笑着说:「看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谁当皇帝,皆由天命,我们修仙人是不会干涉的,只不过,当政的皇帝对于这天机国运的,都非常重视,倘若有此机运能得知,或是有人透漏这些御灵之事,这时我们才会出现从旁引导,或者成立一个像圣心策这样的组织,并且加以监视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适当的范围……」柳江新听到了这句话,心头不禁一震,沉淀了一下,彷彿有点心领神会的说:「那是不是说,这三清灵玉的事,已经超出了”适当”的范围?」长者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柳江新看着长者的回应,自然了解的点了点头,便陷入了长思。
长者看着柳江新沉静下来,知道所言已尽,便起身,拍拍衣袖,柳江新看长者起身,连忙也跟着起来,长者笑着说:「柳先生资质优异,今日又得通意灵玉,想解义出仙域灵宫的石碑,应该都不是难事,但是这些毕竟不是凡人应得之物,只想你量力为之,今日为凡人,是人灵修练的过程,他日成为修仙人,也只是另一段修鍊人灵的过程,世间唯有人灵,才是真正永生不灭,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了。」
柳江新还没回过神,才脱口而说:「长者尊姓,咱们还有缘见面吗?」
话语刚断,柳江新竟然已经回到小镇的客栈门口,耳边传来一阵似乎很遥远的地方的细微说话声音说:「我姓韩,有缘再见。」
柳江新在见过修仙人后,又陆续的再解出七个玉阵,但这些玉阵,柳江新却是刻意藉他人之手解出,不过自此,柳江新反而不再热衷解义玉阵,没人知道是甚么原因,柳江新自个儿当然明白,就听到柳江新喃喃自言自语说道:「唉,量力而为,量力而为,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强行所得,必然招致祸事,这玉阵解的再多又有何用,即便八八六十四阵全部解出,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这是理所当然,这八重六十四环御灵结界原本就是修仙人才能驾驭,一般凡人能藉此探得天机,已是极限,不过在解义玉阵时,有时会有一些灵体的配合御法,不知不觉中,对灵体感知的能力竟然也有一些精进的作用,但是知道的越多,才知道能做到的越少,再花心力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修仙人”关心”时局,甚至会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心里头不由得联想到当初蒙利获修仙人赠玉,得以看清『灵脉清台』所示,最终做出归顺大清的决定,这场”权力游戏”绝非自己所能掌控,所以柳江新便把心思都放在圣心策的经营上,藉由圣心策的影响力,自己还能使得上力的时候,赶紧佈局往后的发展,为自己做一些打算,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圣心策在外面隐蔽的组织,包括商运、镖局、票号,遍佈大江南北,业别数量种类竟多达数十种之多。
「打算?有甚么打算吗?」
「那……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圣心策呢?」
「该捨,就得捨了吧。」
「重新开始,这可是真的重新开始呀!」
柳江新心中不断浮起自问自答的感叹,但自己也知道,这个因东照圣主而提前的计画既然第一步已经跨出,就再也不甘心收回来,现今只剩最后的一步,就等着东照圣主的到来。
第34节 柳江新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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