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庭没办法,只好先把窥筒放进屋里,这东西可淋不得雨。然后,找到一把油纸伞,快步回家去了。
果然,走到半路,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即便打着油纸伞,到家时,也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幸而是在夏天,不然淋上这么一场雨,指定要染上风寒了。
谢霁庭擦着雨水,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却想着:能在七夕之夜,陪她一起在屋顶看一场别样的星星,便是淋一场雨,也值得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惨兮兮~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暑去秋来, 天气渐凉。
这天上午,何春桃照旧挎着篮子去集市上买菜。
正比较哪家菜更新鲜时,听见不远处传来羊的咩咩声,她抬头一看, 瞬间怔住了。
那面前摆着几头肥羊的摊主, 竟然, 竟然是赵大原!
何春桃瞬间眼盈热泪, 却又不敢上前,生怕是自己眼花了看到的幻影。
直到旁边有人经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 激动地唤道:“大原, 是你吗?”
却见摊主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仿佛看陌生人一般。
“大原,我是春桃啊,你不记得我了?”何春桃急切道。
见摊主面上表情瞬间从疑惑转为她熟悉的憨笑, 何春桃骤松一口气, 正要再开口, 却见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
她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皮肤微黑高眉深目的外族年轻妇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婴儿。
年轻妇人走近后,摊主竟站起身来,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婴儿, 婴儿骤然换了怀抱有些不适应哼唧了两声, 摊主于是抱着婴儿往空中扔了两下, 这才逗得婴儿咯咯笑了起来。
年轻妇人却是担心地用手在下面接着, 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责备了摊主几句。
摊主憨笑两声,也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但看样子,应该是在赔罪。
因为他这副憨笑赔罪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摊主,分明就是她苦苦找寻的赵大原,可他为什么,为什么非但不认识她了,还另有了妻儿,甚至说着完全陌生的语言?
这时,年轻妇人注意到她在摊前站了许久,用汉语问她:“客官,你是要买羊吗?我们的羊又肥又嫩,很好吃的!”
何春桃愣了下,问:“你还会说汉语?”
“我娘是汉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说汉语。”年轻妇人解释。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何春桃又问。
“我们是图特部落的,在草原上牧羊生活。我叫阿茹娜,这是我男人,叫特木尔。”年轻妇人指着赵大原介绍道。
“你男人,是汉人吗?”何春桃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他长得这么高壮,皮肤又黑,一看就是我们草原上的男人。”阿茹娜笃定道。
何春桃:“……”
谁说皮肤黑长得高壮就一定是草原上的人,赵大原就不是!
“那你男人,会说汉语吗?”何春桃问。
“他会说,特木尔,来说两句汉语。”阿茹娜对特木尔道。
特木尔正低头逗孩子呢,闻言头也没抬道:“扎那,待会儿卖了羊,爹爹给你买好吃的。”
何春桃一听,这口音这般纯正,不是汉人才怪,也更加确定了他就是赵大原。
“你男人汉语说得这么好,难道也有一个汉人娘?”何春桃试探地问。
阿茹娜摇了摇头道:“这我倒不清楚,他之前受伤失忆了,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自己家在哪儿,也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了。”
何春桃眼睛一亮,果然,竟是真的失忆了,怪不得他不记得她了,还有了新的妻儿。
她正要再问,赵大原却不耐烦道:“你买不买羊?不买就不要挡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何春桃忍不住磨了磨牙,以前他从来不敢这样跟她说话的,看在他失忆的份儿上,她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为了能打探出更多消息来,她当即财大气粗道:“买!买两头!就送到前面主街上的桃原食肆,我是桃原食肆的掌柜,叫何春桃,你们叫我春桃或者何掌柜都行。”
她特意重复了几遍‘桃原食肆’和自己的名字,却见赵大原没有丝毫反应,显然是失忆失得很彻底。
“原来是何掌柜,您放心,我待会儿宰杀好就给您送过去。”阿茹娜满面笑容道。
何春桃接下来也没心思挑菜了,随意买了一篮子菜就回了食肆。
回到食肆后,她呆呆地坐在前厅,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她千里迢迢来到边关,就是为了找寻赵大原。一年多过去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却突然找到了,还是个活的,她理应高兴才对。
可偏偏赵大原却失忆了,还有了新的妻儿,那个叫扎那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他和阿茹娜亲生的孩子?
如果是,她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阿茹娜把两头羊送过来,何春桃一边给她结账,一边向她套话:“你跟你男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前年九月吧,我放羊时在草原上捡到了受伤昏迷的他,把他带回部落养伤,等他醒来才发现他失忆了,连鞑靼语都不记得几句了,就把他留在部落里了。”阿茹娜回忆道。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生子的?”何春桃又问。
“就前年年底成的亲,去年初就怀上了,去年十月生的,下个月扎那就该过周岁生辰了。”阿茹娜毫不设防地答道。
何春桃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那个孩子,竟然真是赵大原和这个阿茹娜亲生的。
想到自己的相公,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别的女人的相公,还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她心里难免有些激愤:“你跟一个失忆的男人成亲生子,就不怕他失忆前已经娶过妻生过孩子吗?”
“哪儿有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记得的?特木尔老实忠厚,如果有过妻儿,绝对不会记不起来的。”阿茹娜笑着说完,又浑不在意道:“再说了,即便真的有也没什么,我们草原和你们中原一样,一个男人可以同时娶几个女人,我不介意多一个姐妹。”
你不介意我介意!何春桃在心里大吼。
面上却只能忍了又忍,问她:“那万一他前头的妻子介意呢?”
“那就没办法了。”阿茹娜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我就只能把特木尔让给她了,反正我们草原上,像我这样漂亮能干的女人不愁嫁!”
何春桃听了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她宁愿她态度嚣张地说绝对不把男人让出去,那样她还能厚着脸皮跟她抢男人,使些手段把赵大原抢回来。
可她现在这副大方的样子,她怎么也张不了口跟她抢男人。
她甚至气愤道:“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男人让出去?那你跟他的孩子怎么办?”
“当然是带着孩子改嫁啊。”阿茹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还这么激动。
何春桃险些呕血,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无法对她狠下心来。他们一家三口恩爱和睦,她如果真的拆散了他们,她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她默了下,又多拿了二两银子塞给她,说:“你家羊好,多给你二两。”
在草原上牧羊风吹日晒的一定很辛苦,他们特意入关来大夏边境卖羊,应该也是为了能多挣几个钱。
阿茹娜连忙推拒道:“不成不成,谈好的价钱,哪儿能多收你的?”
“给你你就拿着,就当是我给你家孩子的见面礼。”何春桃坚持塞给她。
“那也不行,这太多了。”阿茹娜又把银子推了回来。
就在两人互相推让的时候,赵大原见阿茹娜一直没回,抱着孩子找了过来,正好看到阿茹娜被那个何掌柜推了一下。
以为阿茹娜被欺负了,他立时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何掌柜推倒,瞪着铜铃大眼道:“不许欺负我媳妇儿!”
何春桃被推倒在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从前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今天竟然敢推她!
“我推你怎么了?你欺负我媳妇儿,我没打你就不错了。”赵大原粗声道。
“你……”何春桃气极又伤心,明明以前他也是这样护着她的,可现在,他却去护别的女人了!
谢霁庭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听到春桃被推了,他急忙跑进去,果然看见她坐在地上,他连忙上前扶起她,转身便要找那推倒她的男人算账。
可看到那男人的模样时,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也不禁变了脸色。
“赵大原?”他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赵大原?我叫特木尔!”赵大原纠正完,又道:“你是她男人吧,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儿刚才欺负我媳妇儿……”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阿茹娜就猛地拉了他一下,将手中的二两银子递到他面前,解释道:“她没有欺负我,她是要多给我二两银子,你误会了!”
“啊?”赵大原傻了眼。
“啊什么啊?还不快跟人何掌柜道歉!”阿茹娜责备道。
赵大原只好低头向何春桃道了歉,又将那二两银子还给她,闷声道:“这银子我们不能要,你自己收好。”
又扭头对阿茹娜道:“我们走吧,摊子上没人照应,也不知道羊会不会被人牵走。”
说完抱着孩子抢先出了食肆。
阿茹娜落在后头,犹豫了下,还是转身走到何春桃跟前,直白地问她:“你刚才说的特木尔前头娶的妻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何春桃怔了下,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他。我刚才就是假设一下。”
“那你男人刚才为何管特木尔叫赵大原?”阿茹娜狐疑道。
“他有个朋友跟特木尔长得有点像,应该是认错人了。”何春桃说完用手肘悄悄捅了谢霁庭一下。
谢霁庭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不错,乍看上去是跟我朋友有些像,不过细看差别挺大的,定然不是一个人,是我认错了,抱歉!”
阿茹娜见两人这般说,便也没再怀疑,只道:“我家的羊都是吃的嫩草,比别家的羊好吃,你要是吃着不错,欢迎再来买,我一定给你最公道的价钱。”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阿茹娜离开后,何春桃扶着椅子坐下,感觉脑子乱乱的,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标,脚下没个轻重,不知该何去何从。
“掌柜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霁庭忍不住问。
赵大原为何会突然活着回来?那个外族妇人又是谁?赵大原为何会管她叫媳妇儿?赵大原怀里的孩子又是哪儿来的?
最重要的是,赵大原怎么会一副不认识春桃的样子?
难道,他失忆另娶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赵大原失忆了,重新娶妻生子了。”何春桃有气无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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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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