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皇帝忽然来传令,邀请霓罗与相善前去宫宴。
最近也不见有妖物出来作祟,皇宫上下都洋溢着公主大病初愈的欢庆之中,到处都是喜乐安详之态。
霓罗与相善如约赴宴,皇帝皇后坐主位,嫔妃美人在左右两侧,个个穿金戴玉,奢华富丽。
“阿房,就是这两位救了你。”
大病初愈的阿房公主一袭淡紫色宫装,鬓上牡丹盛开极致,端静而坐,堪称倾国倾城。
她款款起身,娴静大方,举杯微笑,“事情父皇与我说了,我南梁有二位奇才实乃是国幸,阿房在此谢过。”
霓罗还礼,“是出家人的本分而已,公主言重了。”
一听此话,满堂妃子哑然,后又交头接耳,捂嘴笑起来。
“女子出家,那不是姑子吗?”
“可我看她衣着也不像啊。”
你一言我一语,宴会上闹哄哄的,皇帝一声咳嗽,众人才纷纷敛声。
“之前你说,你是无羁的师妹?”
“正是”
“那旁边这位?”
相善两指悠闲捏开折扇,谦卑地拱手道:“英雄不问出处,能保我朝世代安宁才最重要,陛下觉得呢?”
“言之有理。”
皇帝赐座,不时舞姬上来献舞,琴笙琵琶,不绝于耳。
霓罗一直关注着阿房,虽然衣着华丽,貌若谪仙,但不知为何,眉间总带着浅浅忧伤。
像个漂亮的瓷器,美则美矣,却没有花季女子该有的活泼灵动。
这与藤妖所述的公主,完全大相径庭。
“难道是妖毒尚未清除彻底?”
“非也”,相善否认,“她是忘了。”
“忘?”
“这藤妖对公主也算是情深义重,兴许是怕公主对他念念不忘饱受思念之苦,所以灰飞烟灭之前抹了公主对他的所有记忆。”
此法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十分艰难,若相爱之人都不记得他,那等同于白来世上一遭。
在芸芸众生中,他消失,便是彻底死去。
“难怪公主会变成这样,藤妖带走了她的记忆,亦是带走了她所有欢乐。”
舞毕,皇帝询问两人下一步要前往何方,霓罗未答就被相善抢先一步。
“暂无去处。”
皇帝龙颜大悦,“既如此,不如二位就留在宫中,你当日不是与朕说想做国师吗?”
霓罗瞬间醒神,才知道原来那日相善与皇帝说话,竟然说的这些。
“陛下觉得我够格吗?”
皇帝仰天而笑,捋着稀疏寥寥的胡须,“那要看你能不能言出必行了。”
宴席散后,霓罗跟宫人要了一碟溺斗爱吃的桂花糕带回去。
溺斗饿坏了,刚被放出来就嗅着气味找到霓罗腿边,用脑袋蹭蹭她的腿,故作可怜地求食。
霓罗掰了一块扔给它,相善蹲下扯着溺斗的耳朵,“你都吃胖了。”
溺斗不为所动,埋头吃糕。
相善看她心事重重,仰起头问:“不高兴?”
“你怎么能做国师。”
相善笑意僵住,挥袖背手,“本座两千年前便是国师,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可你是妖。”这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霎时间,相善的脸色阴沉,狠声道:“妖又怎么样?我若为正,百姓安居乐,我若为邪,天地倾灭。”
溺斗像个怕生的小兽,被他吓得直往后躲。
未免激化溺斗残暴的兽性,霓罗将它收入袋中,盘腿坐在床上,默默念起往生咒。
相善一气之下夺门而出,房中灯盏也被他袖风扫灭。
黑漆漆的房中,霓罗百感交集,她有种预感,相善绝非善类,来日定会酿成大祸。
星辰浩瀚,秋风萧索,桃三娘扶着无羁艰难回到住所。
刚入房无羁便一把推开她,强撑力气坐在床榻上,闭目喘息,“他究竟是何来历,到现在你还不知?”
早之前他就问过桃三娘此事,但三娘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所以然来,才致他轻敌被困。
三娘一筹莫展,“是我愚钝,确实不知。”
“同是妖族,你辨不出他真身?”
无羁声带怒气,扶着心口,步履蹒跚地靠近她,“你可修炼了数千年,不是平凡小妖。”
桃三娘伸手欲要搀扶,被无羁负气甩开,她难过道:“初见那猫妖时我便觉得此妖不凡,决不可硬碰硬。”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无羁怒不可遏,通身充满难平的戾气,“我一定要除掉他,不然这奇耻大辱,始终难以平复。”
三娘担忧蹙眉,劝解:“你现在身负重伤,还是与他和平为好,待来日”
“三娘”,无羁俯身,单手捧起她愁眉不展的脸颊,“你会帮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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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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