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隐仍旧一动不动,眨巴着眼,一句话不说。
我趴在窗户上,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陆之隐要死了吗?
徐宵突然收了手,并指在陆之隐身上点了两下。
疑似解穴。
点完之后,陆之隐飞快从床上翻身下来,冷冷道:「多谢。」
徐宵蹲下身,抱着膝盖,从牙缝挤出一句,「催情毒会不会解?」
陆之隐看向我,「你下的毒?」
我连忙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陆之隐轻轻偏过头,冷硬的语气中带了丝无奈:「我也中了催情毒。」
啊?我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陆之隐冷冷道:「还能自持。」
他被人点了穴,中了催情毒,塞进我被子,用膝盖想也能想明白,干这事的是谁,动的什么心思。
好个陆之遥……会玩!
现下怎么办,中了催情毒的男人和中了催情毒的太监共处一室,这场面谁能控制得了?
敌人在暗我在明,又不能瞎跑,不然还能去水里泡一会儿。
陆之隐一掌推开窗户,从里跳了出来,我正紧张他要作甚,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我,「金疮药,去止血。」
我为难地看了看屋内红着眼,却因不想输给陆之隐,而故作淡定的徐宵。
陆之隐看出我的担忧,又道:「银针扎穴,可解。」
我跑到丫鬟房中要来几枚银针送给陆之隐,紧张地看着他给徐宵扎针。他看着冷静自持,可抖个不停的手却出卖了他。
看着颤抖的针尖,我担忧道:「可以吗?别扎出什么毛病来。」
陆之隐低声喝道:「不准看。」
徐宵也跟着喝道:「公主,你走。」
我哼了一声,跳出窗外,谁想看一个中了催情毒的男人,给没穿上衣,同样中了催情毒的小太监扎针。
心里如此嫌弃着,余光却忍不住飘了过去。
真的好刺激。
好想看!
第09章
陆之隐是流着鼻血给徐宵扎完针的。抽出最后一根针后,他跳窗跑得飞快,一点往日风度都没有。
徐宵还很虚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地翻窗进去,蹲在他身边。
「徐宵,我错了。」
他眼波流转,眉眼含笑,柔声道:「闺房趣事,何错之有,不过是那些刺客煞了风景罢了。」
我乖顺得像只小奶猫,靠在床边,与他脸对脸。「徐宵,刚刚那人是陆之隐。」
徐宵笑意僵了一瞬,费力地抬起手揉着我的头发,「猜到了。」
「陆之遥让我下毒杀你,我拒绝了,我棒不棒?」我蹭了蹭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徐宵,你这么会杀人能帮我杀几个吗?」
徐宵的鼻子凑过来,蹭着我的鼻尖,「公主在求我?」
他闭着眼,突然咬了一下我的鼻头,「公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依着你,除了离开我。」
我忍俊不禁,抬手揉着他的脸,「小太监,我怎么离得开你呢,我现在可是只有你了。」
他唇角轻轻勾起,倏然睁开眼睛,与我四目相对。「公主知道就好。」
我狞笑着加重力道揉捏他的脸,「你知道我想杀谁吧?」
「你知道你父皇想推行的新政吗?」徐宵看着我,问道。
我茫然地摇头,我对这些一无所知,毫无兴趣。
「陆之隐从未对你说过啊。」徐宵丹凤眼微微一眯,看不清喜怒,「朝中大臣分为新党和旧党,你父皇想推行的新政,动了太多人利益,杀你父皇的不只是陆家,陆家不过是最合适谋反上位的傀儡。」
我仍然不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傻公主,我为何今日要杀首辅,不过是想震慑那些旧党,让他们不敢有动你的心思。」
我转了转眼珠子,咧嘴一笑道:「旧党除得尽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旧党势力牵扯过广,公主,除非有一人能破而后立,方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些事情都太复杂,你何苦操心呢,待在我身边,快活一世才是公主最好的选择。」
牵涉甚广又如何,慢慢来呀,我的小太监厉害着呢。
我努力捋顺思绪,讥讽道:「徐宵,旧党新政与你一太监何干,你为何帮他们?」
「我若不爬到如今这高度,公主又岂会正眼看我。」他笑道,「你逃出皇城之时,我便想好了,我要爬到至高之处,让你主动回来找我。」
我背后一凉,他笑意越发肆意,「晚晚,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求和你痛快一场,至于会不会不得好死,遗臭万年,我不在乎。」
他深不见底的黑瞳,清晰地刻画着我的面容,我轻轻荡开一个笑意,抚上他的脸,「徐宵,你刚刚说我想做什么都依着我,真的吗?」
他宠溺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想要陆之隐。」
我坏笑着看他。
果不其然,他黑了脸,一双眸子阴森恐怖。大手覆盖在我的伤口处,狠狠碾压。
「我不喜欢你提这个人。」
伤口崩裂,血流不止,我忍着痛,盈盈一笑,「小太监,我喜欢看你生气。」
他停下动作,翻过身不看我,闷声道:「公主处理下伤口吧,奴才困了。」
我没与他继续纠缠,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他突然坐起,抢过我手中的瓷瓶,怒气冲冲道:「公主真笨。」
他动作轻柔地撕开我的衣衫,垂着眼眸,翘着兰花指,皎洁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荧光。
我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唤道:「徐宵。」
他轻轻「嗯」了一声,手上未停。
「今日的刺客是不是就是旧党派来的?」我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眸,「我护得住你,你别怕。」
「那我的荣华富贵有保障吗?」我凑近他,吐息在他的耳骨处。
他动作一停,笑出了声,我低声嘟囔:「我吃不来苦,你知道的,你得一直宠着我。」
上好药,他将我揽进怀中,下巴摩擦着我的发顶,「你永远都是奴才的公主,尽管高高在上就好了。」
不知不觉,我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再醒来时,他已经走了。看着坏掉的窗户,昨晚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和陆之隐竟然以那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他没有愧疚,没有解释,而我,只想他死,再无其他杂念。
徐宵昨日说的新党旧党,听他口气,陆之隐知道一些,看得还得跟我的前驸马玩一玩。
中午时分,妙嫔邀我共进午膳,我随意穿了件短打就去了,这娘们肯定是要找我打架的,穿裙子费事。
一见她也穿着短打,我就知道,打架没跑了。她最喜欢赢我。
吃完饭没多久,她就摩拳擦掌,举着两个锤子在我身边来回踱步,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我,「晚子,来吧,我忍好久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那段日子,我为你这个狗娘们流了多少眼泪?」
我站起身活动筋骨,随意回道:「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我们就不费这口舌了。」
闻言,她举着锤子向我冲来,我弯腰灵活一绕,来到她背后,她向后一个高抬腿,我一躲,动作太大,撕裂了伤口,血渗透了出来,怕她看到,影响了她的兴头,于是飞身跑到院子,引得她紧追不舍。
等到两人都累得喘不过气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她才看到我的肩胛处鲜红一片。
她撑着身子,拧着眉头,大喊道:「狗娘们,咋回事,姑奶奶我没碰着你啊。」
我噘着嘴,可怜兮兮地道:「这宫里的人都看见了,你拿着锤子追我满院跑,不是你还有谁?」
她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喊道:「狗娘们,你阴我?」
我吃痛地捂着伤口,泫然欲泣,「妙嫔,我好痛痛。」
她白了我一眼,爬起来,「你就是娇气,都是亡国公主了,还改不了。」她扶起我,语气软了下来,「别哭了,谁伤了你,你带我去锤他。」
我忙不迭点头,斩钉截铁道:「徐宵。」
妙嫔不知怎的,耳尖红了,奇怪地瞥了我一眼,「你今日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喂,你什么语气,不是该帮我捶他吗?」
她噘着小嘴,哼了一声,「人家就差拿你当祖宗供在香火前了,怎么可能伤你。」
「我们是好姐妹吗?」我不满地叫道。
她突然一脸激动,双手扶着我的肩,「我们是好姐妹吗?」
我奇怪地看着她,她的耳尖更红了,像随时能滴下血来一般。她飞快地说道:「你多带他来我宫里走动走动吧。」
我听清了,但我怀疑我听错了。「你说慢点,我没听清楚。」
「我说那个……九千岁,我觉得那人挺有意思的。」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羞涩地扭了扭身子,笑骂道:「你别乱想,听到没有。」
「郭妙,你不对劲。」我捏着她的脸蛋,审视她,不放过她一丁点表情变化。
「晚子……」她垂下眼眸,纤纤手指绞着衣角。
不知为何,见她如此,我心口一痛,像被一根尖刺扎进了软肉,眼眶发胀。
我用力推开她,笑得花枝乱颤,「你口味很重啊,和我一样。」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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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晚为主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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