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愚弄本君么。”他身下的动作停了下来,汗珠顺着冷硬的下颚线滴落,他以为她在说笑,可显然他并不觉得好笑。
她睁大了眼睛,觉得此事十分诡异:“这……灵儿的确不知。怕是灵儿平时书读的少了……夫君,能跟灵儿讲讲她的事吗?”
司马明岚冷眼看她,方才大战时候她的表现还让他觉得看低了她,这会怎么连个常识都不知道了?
魅朝亡了之后,女孩都上不得学堂,她们大字不识几个,连术法典籍都看不懂,见识自然浅薄了些。但是红谷鼎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况且她们皆为魅族细作,怎能连魅族史事都不了解?便皱着眉颇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
“当年,她先是大肆屠杀三族男修,辅佐魅皇登基,后又建立了男童营,逼迫他们卖淫掠取利益,甚至将他们生吞活剥,用他们的身体来研究魅族的邪恶功法。本君和父亲当年也受尽她折磨,被她逼迫,给她当牛做马……帝姬荒淫残暴,灭绝人性,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本君就从未见过如此邪恶之人!可她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竟皆被她蛊惑,甘愿被她玩弄于股掌,信奉她犹如天神。”
谢秋灵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一个人,只要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那么他说谎时一定会暴露破绽。
转瞬即逝的惊讶是为真,持续的惊讶则是假;飘忽躲闪,往右上方瞟是在正在努力圆他的谎话;下意识的摸鼻子,摸眉骨,摩挲手指,是在掩盖自己的不安。
但当她质疑他时,他眸中闪过分毫惊诧,这是下意识的不相信,而后他目露鄙夷,是在瞧不起她见识短,随即他眼睛往左下方瞟,这是回忆往事的表现。
最后,尽管他极力压抑,但她还是发现了他越说语调越激动,眼眶微微发红,额上青筋暴起,这说明回忆帝姬是令他痛苦。
他这回没有跟她开玩笑,他确实认为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是,他说的这些她都闻所未闻,与天书上所书也大相径庭。
魅朝当时有专门教育男孩以男德的学院,但她从未听说有男童营这一机关,更不知魅朝有随意虐杀孩童的现象。
至少,明面上不曾有。
毕竟魅朝讲求以人为本,不会允许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况且,她没有这样一位神奇的小姨,她的母皇也是一位倍受天下女子爱戴的贤明之君。
不过,女童营她倒是听说过。
魅朝亡了之后,灵渊大陆上,女童营遍地都是。
绝大部分修士的天赋上限在娘胎时已注定,最慢的也会在十五岁之前完全显露。百人中大概有九九人和她一样为杂灵根,一人为纯净灵根,虽然有了资质日后是否能成为高阶修士还要看后天努力与造化,但是没有纯净灵,是万万不可能修成高阶修士的。
男人们惧怕天赋异禀的女子,所以为了完全压制女性的势力,过去一百年,灵洲大陆上一直实行这样的政策:女子怀孕之后便以义务检查为由,进女童营进行性别测试,如果怀的是个女孩,又是纯净灵根的,便会被以所怀女婴畸形为由,勒令堕胎。
而为了防止遗漏者,所有女孩十五岁之前也必须要通过女童营身体检查,那些灵根优秀的女孩要么以疫病之类的各类理由废掉灵根,要么被诛杀,只有像凤洛洛这样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才能幸免于难。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她身上这个男人。
他如此邪恶残忍,可这世上居然还有让他觉得更邪恶残忍的人?
这可真令人惊奇。
莫不是,他患了癔症,又或者,是方才她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把他脑子砍坏了?
那这个神秘的乾坤袋又是何来历呢?
谢秋灵继续试探道:“所以夫君也被她蛊惑了?”
他抿了抿薄唇,冷嗤一声:“怎么可能,本君自然是唯一清醒之人。”
谢秋灵眨眨眼。
他果然被蛊惑了。
随后,说起他是怎么杀死她之时,他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骄傲:“魅朝亡国之时,她也终于遭了天谴,被本君诛杀,坠入无妄海死无葬身之地。”
谢秋灵挑挑眉。
看来他不仅被蛊惑了,还彻底爱上了他口中的“帝姬”。
“灵儿从不知夫君原来过去受了这么多苦!灵儿心里好难过……”,她故作同情,嘤咛着扑进了他的怀抱,脑袋挨在他的颈窝,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拥紧他,另一只手绕道背后抚摸他的肌肉流畅赤裸的背。
这是一个极其富有母性的,给人以抚慰的亲昵动作。
软玉入怀,少女的幽香冲入鼻庭,片刻过后,情绪暴躁的他平静了下来,随即也将她紧紧搂抱。
“好了,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她了。”他语气稍稍温和,将她圈在他与墙壁间,更深的抵入了她几分,直直顶到了底,缓缓抽动。
他的肉棒还有一寸未完全没入,要想尽兴,须得破开末端那处。
可是他现在开始顾及了,他怕那样会伤及到她身。尽管有些难受,巨物还是滞在那扇门前迟迟未入。
然而,他刚刚好脾气了没一会,她就一脸无辜的拂逆了他:
“灵儿还想再看看乾坤袋里的法器,可以吗?”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冷。
“……”
可她这次并没有顺从他,恃宠而骄似的,勾上他的脖子,越过他的脑袋,在他背后直接打开了乾坤袋。
方才她在他紧贴心口的位置搜到了这乾坤袋之时,便知他视这乾坤袋特殊,这下再一看,很多东西都了然了。
她极快的扫视,就在男人爆发的下一刻之前,她收集到了很多信息。
这乾坤袋外形似一个发黄老旧的湖蓝色锦缎妆奁盒,一扭开机关,便可支起上盖。
盒内置两层小屉,第二层被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复杂高级机关锁着,她不知其理,打不开。
而第一层,她看到玲珑精致的格子中,十几种稀奇古怪、用途匪夷所思的法器符咒整整齐齐的排布其中。
有她方才动用过的“跟踪飞刀”,“伽马射线阵”,“肢体修复符咒”,“还有高阶留影珠”,“瞬移符咒”……
高阶留影珠,形似一颗黑珍珠,据钉在一旁的使用指南上所释义,只要开启,周围百米内的实物影像便会被完整记录,使观看者身临其境,修真界的普通留影石只有保留一瞬画面的功能,而像这种可以记录一段影像的稀有神器她闻所未闻。
她眼疾手快的将这高阶留影石打开,塞入她左眼空洞的眼眶中,又攥了一张可瞬移千里的符咒在手心。
随后,她饶有兴致的看向了乾坤袋盒顶那副绣花图。
画中绣的是一个清秀稚嫩的男孩,想必这就是司马明岚小时候了。
不一般的是,这种绣法她前所未见。男孩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与实物一般无二。
更不寻常的是,整幅图仅由一根南海鲛族所产的海金丝绣线一气呵成,针脚细腻,细节饱满,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发丝都根根分明,而且每一针都有其必要在,多一针多余,少一针则不足。
这说明绣画像的女子聪慧至极,绣这幅画像也破费了些心思。
然而,她绣这幅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讨好他。
绣图的布景为一女儿香闺,画面正中央的小司马浑身赤裸,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跪伏在地,他新鲜的肉体上有几条鲜明的鞭痕,微微抬着头,黑润的眸中满是委屈和迷茫。
那两腿之间尚未发育成熟但颇具规模的粉嫩欲根昂然翘首,其上蜿蜒攀附着青筋被勾勒的形象色情,下面悬坠着的两个粉嘟嘟的囊袋,正处于紧缩状态。
一股白浊正从微微张开的马眼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光影衬托下微微闪着光,落在藕灰丝绒地毯上,将它弄湿了一大片。
在他的脖颈间紧紧箍着一个狗项圈,一条黑湛湛的锁链从其上引出牵住他,这条锁链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黑的很,这让谢秋灵一眼就认出这条锁链正是他之前常用来鞭挞虐待她的“二黄”老哥。
二黄一直延伸到画面外,令人好奇这条锁链的另一端是牵在怎样一个女人手里。
司马明岚对这幅画是又爱又恨的,他将其紧贴着胸口放着,但他又曾试图多次毁掉它:这幅绣画上有深深浅浅火烧的痕迹,有水渍过的痕迹,说明他曾试图多次毁掉它,可是,每每真到要烧毁的时候,他又把它捡了回来。
很显然,这幅画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怒。
可是她偏偏还就要拨弄这片鳞。
她眼珠一转,故意伸手去摸那副绣图。
“呀,好可爱,这不会是,夫君小时候吧?”她一脸天真道,可这话怎么听,都充满了戏谑。
这样香艳淫靡至极又令人窘迫的绣图被她一个“贱婢”玷污了去,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他会怎样惩罚自己呢?
不用说,他一定又像往常一样,带自己回他的密室,用他那些骇人的道具折磨她。
但他此时对自己尚有一分情意,不至于将她虐杀。
方才,他在她身上埋头苦干之时,她大胆施了魅术试探于他,而他醉生梦死却毫无所察,可见此时他重伤在身,修为大不如昨日,怕是已然看不出她在眼睛里做了什么手脚。
届时她再忍受一番,用这高阶留影珠将他那密室中的尸骨壁画和他所作所为记录下来。
天下修士都只道明岚君杀伐果断,英明神武,清廉节俭,人们知其不屑与女子一处,可无人知晓其私下竟有虐杀少女的残忍嗜好。
人们向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广大低阶修士巴不得这些个大能有个什么津津乐道的丑事供其评头论足。
她取得了影像,证据确凿,又易于传播,再加上她手里早就收集了不少受害少女的证词,添油加醋起来,一旦公之于众,虽然不致于立即撼动其高位,但他苦心经营的圣君形象必然会毁之殆尽。
司马明岚宏图伟略,他一生之志便是做一位千古明君,必然是忍不得此事发生。
抓住了他的把柄,彼时她再逃走,他自然忌惮于她,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她盘算好了一切,下一秒,喜闻乐见的听到怀抱中的男人缓缓吐了一口气。
“我说了,不要碰。”
司马明岚一把攥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没有立刻爆发,可天空中乌云聚集,仿佛下一刻便要暴雨倾盆。
“对不起。”谢秋灵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
“跪下。”
他阴沉的脸道。
谢秋灵听话的照做了。
“你故意找死?”
谢秋灵弱弱的抬头,做出了委屈又心虚的表情。
“灵儿错了……夫君,请惩罚灵儿吧。”
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他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沙哑:
“好啊,本君满足你。”
他握住她的后颈,将她猛地一推。
天旋地转,她两眼发黑,脚下像踩了个陀螺,一阵呕吐眩晕感传来。
视线再次清晰后,她躺在冰冷的地面,周围一片昏暗。
果然,他中计了!
男人不在身边,她向周围望了一圈,去寻找他的身影。
只见一片昏暗中,身材颀长的男人浑身赤裸的立着,正背着手端详墙壁上一副幽幽发着冷光的绣画。
就是她在乾坤袋看到的那幅。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啪”的一声,男人双指一弹,周围瞬间亮堂了起来。
谢秋灵往四周望了一圈,呆住了。
这是个气派不凡的大房间,红色的椅子,红色的窗帘,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大床,宽大的阳台上,悬着一扇巨大无比的窗,装配了色彩丰富的染色玻璃,天花板很高,浇铸得宏伟壮丽。
腊烛在精致的纯银吊灯上燃烧,摇曳的烛光在墙壁投下鬼魅般的阴影,照亮了其上画满着的彩色壁画。
壁画上画的是一些她从手机中看到的“天界之神“,有长着翅膀的天使,拿着弓箭的爱神,和平之鸽,各色风景人物,密密布满了,从房顶到地板,没有一寸空隙。
而方才她在外看到乾坤袋的精致格子里的法器,此刻竟整整齐齐摆在大床旁边精致的红木柜子中,和许多书籍摆放在一起。
那堆书上很多字她是不认识的,她只看懂了一部分书名,有什么《天机原理》、《地球猿简史》、《宇宙生态学》、《天界意识形态理论研究》……
宽大的阳台上养着许多花花草草,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整齐的摆放着茶具,一旁的衣架上还挂着几条黑色的吊带连衣裙,但她怀疑这是否能穿出去,在修仙界她可从没见过这么开放暴露的服饰。
最后,房间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木质门,那门上花纹……正是与乾坤袋中她不知道如何打开的二层小屉的机关一致。
司马明岚没有带她到天道宗正殿底下的密室,而是把带她进来了,乾坤袋里!
她根本不知这乾坤袋还有这功能,这房间的设施也显然不是她所在世界之物。
一切的痕迹都表明,曾经有个女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而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司马明岚口中的帝姬,莫非来自于,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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