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美丽的雨天。天水倾泻,但仍有天光。乌云不厚,也不遮满整个天空,而是节制的均匀分佈着,像是一幅颇有意象、浓淡合宜的水泼墨。偶尔,还有闪电点缀,这更显层次。
雨点如豆,毫不客气地砸落人间,让禹晴脚下的红砖道上长出无数朵开了又灭、灭了再开的水雨花。整个城市在雨雾之中彷如镀上了一层水膜,晶莹剔透,宛若新生。
现在雨豆打在禹晴头顶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但禹晴一点也没有撑起伞的想法,而是让雨水用力冲刷着她的烦恼丝。
她希望这雨能洗去她的三千烦恼,希望这雨能洗去这段日子以来,她的丝丝眷恋。
洗去她记忆中关于正清的好,让她忘记她几乎要抓到手的幸福。
洗去她心中满满的捨不下,让她的不甘心流进下水道。
但雨不从她愿,正清离开的背影,仍然能清晰深刻的重现在她眼前。
学长转身,走了,一步一步地走了,走向门口,没牵着她,留下她,就像那天一样。
不同的是,她不再有资格因为期待落空而生气,她只能专心地悲伤。
所以,禹晴脸上的泪比雨更倾盆。
但禹晴在泪水中知晓,在正晴的背影中明白。
她不是所爱非人,只是学长所爱非自己。
学长没有骗她,没有继续瞒她,没有骑驴找马,没有脚踏两条船,有的只是努力把伤害降到最低。
但,在爱情里,就算是最低限度的伤害,还是能碎人的心。
或许,那碎心的閾值之所以能达标,就是因为你愿将伤害降到最低的那份善良吧!
禹晴走在雨中,漫游在雷电之下,品尝着自己的哀伤,没察觉正有一阵噠噠噠的急促踏水声接近自己的身后
突然禹晴头顶一暗,有把伞侵入了她的世界为她遮阻了雨势。
禹晴先是抬头看了看一路伴她悲伤的雨怎么停了。看见滴着水的伞珠后,正要回头找撑伞的人时,却听见了一个男声焦急地说:
「何怡菁,你……你怎么不撑伞啊?」
不夸张,禹晴听了这话不但立即翻了一个大白眼,而且还在心里飆了几句脏话!
〝我才刚被甩,马上又一个白目跑来认错人!在这世界上我到底是多没存在感啊?〞
她生气地回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这个帮她撑伞的男人。
忖量着这人适合打篮球的身高和结实如运动员的身材,再搭配上表姊的名字,禹晴大概猜得出来这人是谁……
「死白目……」
禹晴咬牙切齿骂出的这三个字虽然被淹没在哗啦哗啦的雨声里,但双眼喷出的怒火还是逼的男人倒退了一步。
现在男人得腰略往前弯,再伸直了手,才能继续帮禹晴遮着雨。
此刻,这一身霸气的美少女加上彆扭站姿的大帅哥,搭配上努力工作的伞,构成了一幅詼谐稀有的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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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骑着机车回来,一路上同样淋着雨。
他无法思考,但是并非脑中一片空白,而是许多纠结难解的情绪和细小的忧鬱构成灰濛濛的色调渲染笼罩着他整个人,他感觉动弹不得。
这趟归途中,正清痛哭了好一阵子。他不晓得已有多少年没有流泪了。但归途中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这一个月以来和禹晴的点点滴滴,所以更深刻地体会了这段时间禹晴所表现出来的心意和一切的举动,在在都是清澈无暇的爱。
所以他哭。
他难过,他抱歉,他捨不得。
但是他不能骗人,不能骗一个爱他的人。
他哭,是对禹晴的感谢。
他的泪水,是奖励自己正直的勋章。
雨点大如豆、密如雾。在如他心情一般灰濛濛的雨景中,正清骑着机车到家了。远远的他看到他家隔壁晓婷家的门口,好像站着两把撑开的伞。
正清不自禁地催多了油门赶了过去。然后缓缓的停在两朵伞花旁边。
果然是小明和晓婷。一朵黑伞很积极地想靠近挡在门口的红伞。
「阿清!」小明转头看到骑车停在他身旁而且浑身溼淋淋的正清,显然吓了一大跳,但马上又笑嘻嘻的推了正清肩头一把:「看嘛!早就叫你机车里随时要放件雨衣了,不听嘛!现在变成落汤清了。你赶快进去冲个热水澡,不然一定感冒。快去快去!」
虽然雨仍不停的在下,虽然小明很用力地要把正清推回家洗澡,但正清只是「嗯」了一声却不动作。因为他想着两件事,等着两件事。
小明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嘛?
两个问号中的第一个是个想不透的问题,只要不开口问就没有解答。而第二个问号却是想也不用想!
当然是想把晓婷啊!
把者,追求也。小明喜欢晓婷、想追晓婷,自然会无时无刻地想见她、想与她说话谈天,同时也把自己推销进晓婷的生活之中。
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天气,就算今天还是他的生日,但小明会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在自问自答的同时,正清也在等。等着晓婷看他一眼,等着晓婷说出和小明一样但动机却不同的话。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我先进去了!」正清说完这句话就骑车进了自家车库。而这句话的命运还是淹没在小明的嘰嘰喳喳中。
小明的话多如潮水,唯一能将之阻止的还是晓婷。就在正清进屋后没多久,晓婷就用不容违抗的语气向小明说:
「小明先生,你也该回家了。我想你应该有带雨衣,不会淋成落汤明。但我想你到家以后还是可以洗个热水澡,没人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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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晓婷冲完了热水澡,穿着黑色的背心及短裤坐在床沿,头上披着条毛巾盖住未乾透的短发。手拿另一条毛巾擦着脚趾缝里的水。
外头的雨似乎停了,晓婷转头看了看落地窗。虽然窗帘是拉上的,但她好像能看得见窗外寧静的夜空。她满意地轻轻笑了笑。
再两个小时,也就是10点,她和小菁就会驱车奔往qq豆浆。她们会给舌头上的味蕾一点刺激、给全身的细胞一点养份,然后去打一场午夜的保龄球。
保龄球是小菁唯二有兴趣的运动之一,另一项是羽球。晓婷知道有很多女生都喜欢打羽球,而其中有九成五的女生只会让球高来高去,站在定点挥拍而已。那在晓婷的定义中是玩球而不是打球。小菁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保龄球可不一样了。
小菁是真正的高手。猜猜小菁拿的是几磅的球?答案是7.5磅。一般保龄球馆中并没有7.5磅的球,所以小菁订做了一颗,而且品质非常好,价钱近万。
小菁的球路是最基本的直球,加上球重只有7.5磅,因此第一球全倒率只有不到40%。但是小菁的控球极好,常常打出零漏瓶、零失误的《红黑牌》。若是几个strike再连在一起的话,就会突破200分的高手界限!
那运动神经及体力极佳的晓婷保龄球打得如何呢?
用的球是10磅。球路有时直球、有时飞碟球,偶尔还会出现曲球,反正随便乱打。分数的区间落在一百零几到一百七十几之间,非常不稳定。看样子保龄球这样一个单纯但精密的运动不太适合晓婷。
晓婷不禁叹了口气。因为想到自己自认运动细胞超群,但是保龄球输给小菁,篮球打不赢正清。
仅仅只是在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小念头,但只要这念头有关正清,晓婷心中就有气。她很气很气正清,也有一点点气自己。己经决定至少三天不理那个傢伙了,可得坚持下去。
晓婷这时拿出日记,打算靠文字来抒发抒发心情,或许还会在日记上头再写几句正清的坏话吧!晓婷只要拿着笔对着日记,就会不自觉地神采焕发、面露微笑,为什么这样开心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
晓婷的第一本日记是在7岁那年的生日时,赵妈妈送上的生日礼物。封面上头印的图案是那时当红的小甜甜。
从此以后晓婷就天天写日记,这对一个小孩来说非常不容易。赵妈常说晓婷只有在写日记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地像个女孩子。赵妈总在晓婷晚上写日记时陪在她身边,分享母女间的祕密。直到晓婷10岁时,她因为重病而永远地沉睡在晓婷的日记里为止。
晓婷一年能够写完一本、甚至一本以上厚厚的日记。那是生活点滴,是重要回忆,也是深刻的足跡,活过的证明。当每一本日记喝饱了墨水后,晓婷会用一条她精选的、喜爱的丝带将日记好好地束牢,放进一个放有乾燥剂的箱子里好好地保存。这箱子是晓婷最爱乘坐的时光机,虽然只能回到过去,但仍有探寻不尽的美好,而每一本日记上那个精緻的结,就是解放美好的封印。
正当晓婷咬着笔桿想藉此在笔尖挤出美妙辞藻的时候,身后的落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开始晓婷只是稍被打扰,但当她转头看到落地窗的薄纱窗帘上映着一团影子,而这个影子伸展开来成了一个人形时,她可真是吓了一大跳。
小偷?这是晓婷的第一个反应认知。
也许是年轻人的胆还没退化萎缩,也许是仅仅只有二十年的人生经验让她还不知道世间险恶,也可能就是血液里那带点侠气的基因作祟,让她不同于一般柔弱女子。晓婷只经过数秒的惊吓就恢復冷静,而且一手抄起房里的扫把准备迎敌。
落地窗外阳台上的那团人影这时不知为何蜷缩在地上,可能是在观察房内的状况吧?晓婷虽然大胆但也不太敢主动出击。一人一影就这样隔着落地窗对峙,紧张的气氛让短短数秒像是如隔好几秋。
突然阳台上蜷缩在地的人影伸出手试着要把落地窗打开。晓婷有点冒火!心想这小偷难道看不出房里灯开着、有人在吗?如果明知有人在还想进来,那根本就是强盗了嘛!好险落地窗是锁着的,不然这强盗就轻轻松松地得逞了。
「晓婷?晓婷?你在吗?」
晓婷听到这声音,惊讶指数立即破錶!一分鐘前认为是小偷跳上她阳台的时候都没这么吃惊。
她急忙拉开落地窗,看见正清坐在阳台地上,手捏着微肿的脚踝。面对眼前这副景象,晓婷只花了半秒就在心里理出个所以然。看来在阳台间跳来跳去仍然是晓婷的独门绝活。正清虽然可以灌篮,但在飞簷走壁这方面还是没有天份。
「不会跳干嘛乱跳啊!」晓婷努力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责备。
「对不起!我……只是……」正清还是一贯的吞吞吐吐。
晓婷没有耐性听他把话说完。她一把抓起正清,头往正清臂膀下一鑽,就把这个伤残人士架进了房。
接着她把正清给扔上床,急急忙忙出房门跑下楼了。
正清半躺在晓婷软绵绵的床上,闻到她的被窝香,心里涌现出一种很紧张的幸福感。他感到呼吸急促,而且掌心冒汗。其实这房间正清也不是第一次来,甚至可以说是满常来的,这床也不是第一次躺……
忽然门「啪」的一声被打开,晓婷拿着冰袋和绷带进来,面无表情地蹲下,拉过正清的脚踝就把冰袋给按上。
「呜……」
正清哀鸣了一声,晓婷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正清马上住嘴。
一个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一个蹲着板着脸孔,两人之间塞满了凝重的空气。正清看着晓婷头顶的发漩,被发漩中散发出的压迫感给镇慑住了。
但晓婷的手却温柔了起来。她轻轻软软地将冰袋按着正清脚踝的形状把袋里冰块给调整好,确定肿胀部位的每一处都能敷到。接着再用弹性绷带以恰到好处的松紧及力道慢慢的缠上,一层一层……晓婷的手指还不时会碰触到正清的脚,正清能感受的到晓婷的手被冻的很冰。
「对不起。是我错。」
晓婷正低着头专心包扎,听到正清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心中的惊讶指数又是再一次的突破天际!
虽然惊讶,但下一秒开始,晓婷就开始偷笑,而且停不下来。当然,这表情正清是看不到的。
也许天蝎座就是擅长冷战!擅长那种不靠言语只靠眼神和改变对待你的态度就能在你身上增加伤痕的攻击。
而且正因为擅长,所以持久。
朋友多年,正清晓婷之间当然吵过架。过程里不管晓婷有多激动,正清就是可以保持冷漠,让战争模式往他擅长的方向走,最后变成谁也不理谁的冷战。
也许真的是狮子座的耐性就是没天蝎座好,也或许晓婷有别的什么原因,最后总是晓婷先向正清开口说话。有时是找到一个两人必须对话的理由,有时是藉着偶遇时的问候。虽然表面看来没人认错是谁也不吃亏,但晓婷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拿热脸贴冷屁股的总是自己。
现在这傢伙主动道歉了,不夸张真的是破天荒头一遭。第一次总是最珍贵,晓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不但心软了,而且心中那决定三天不理正清的意志也垮了。晓婷不自禁的就想和正清说说话,就算是教训他也好。当然在开口之前,要维持一下气势,而且等会儿还要再帮小菁问问他跟禹晴的事呢!所以晓婷强收了脸上的笑容、用力绷紧了脸皮,接着缓缓的抬起头……
晓婷一句「你知道自己理亏就好」还没说出口,就发现正清的眼珠子近的就在自己眼前,鼻尖也撞上了她的鼻尖。而他的脣……就粗鲁的贴在她的脣上!
〝抓时间〞!?
晓婷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接着身躯就被正清用力地环抱住了。
如果这〝抓时间〞是计划好的,那么正清真的是爱情的生手。
这种许多男人自以为表达爱意的举动,就是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强吻〞。除非对方已有一点半点倾心于你,一个未经许可的吻才可能有浪漫或惊喜的价值。若一个女生对你毫无感觉,强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不受尊重并被侵犯的动作。你的痴狂爱恋虽然真情真意,但也只成了无人赏识的和氏璞玉。也许你不会被砍断脚,但是一个巴掌却是难免。就算少数女生一不小心意乱情迷让你得逞,也只是一时之效。明天等她清醒以后,她还是会理所当然的让你吃上性侵的官司。
晓婷挣扎。
她拼命挣扎以后所得到的体会是「男生的力气竟然能这样大」。她用尽力量扭动身躯,却发现尽是徒劳。她完全无法让正清的臂弯稍有松动,完全无法在两人的身体间挣取出一公釐的距离,脣与脣之间也是。
于是晓婷的呼吸被正清浓重的鼻息佔据着,她的理智被逼着投降。在朦胧的意识里晓婷发现正清的脣不懂吻,只是笨拙地黏在她的脣上,没有一点技巧。唯一可取之处是力道够,正清用力到让晓婷不单单无法发出声音,甚至有点窒息。
但就算笨拙,正清的脣还是火烫。这温度让晓婷想起了不知多久以前,她的心也曾这般炙热,曾经烧灼过她的胸口。
让她痛过。
是什么时候失温的呢?
两年前?一年前?
是遇见了谁的时候吗?还是决定逃走的时候?
答案应由那时再见面的表情来解答。但晓婷并没有把这些写在日记里。
正清环抱的臂弯像个不会松动的铁箍,没有商量的馀地。唯一能解开铁箍的钥匙是令人措手不及、狠狠地刺穿这个空间的手机来电铃声。
正清被铃声吓了一跳,稍微恢復了理智,也放松了力道。晓婷则是感觉到束缚稍减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
才发现这来电铃声是小菁的!
她猛然且用力的推开正清,以像是要灭火的速度去接起手机。她在接起来之前有看了正清一眼。
不过讲话过程中,她就不曾再看正清一眼了。
正清倒是一直偷瞄晓婷,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很害怕。
他刚刚强吻了晓婷!
正清心里也知道这很过份、很没礼貌、甚至是很下流的。他个人以前其实是很臭、很看不起会对女生使用强迫手段的男生的。但现在他自己却做出了相同的事。
他害怕晓婷从此会觉得他是个大色狼,再也不理他。他害怕除了失去那个他今晚鼓足了勇气跳过楼来而想掌握的机会外,也害怕甚至连晓婷的友谊也要失去。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难道刚刚我精虫衝脑了?我……我本来不是要这样告……告白的啊!
而另一个让正清不断盯着晓婷看的原因是……感觉。
很奇妙的感觉。眼前的晓婷怎么看似乎就是和几分鐘前不同,似乎多了一点……莫名的亲近感。
一种脑内吗啡在迷幻他,他的幸福感莫名其妙。脣上残留的温度告诉他,他刚刚吻过她。手臂上未褪去的触感提醒他,他刚刚抱着她。还没平静下来的心跳暗示着他,他好像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更爱她。
刚刚那个该判死刑的举动,让正清觉得他和晓婷的关係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境地。
好像……已经不只是朋友。
〝应该是不再是朋友吧!你这个变态!〞此时正清心中的正义之声终于愿意说出实情。
正清被自己的心声惊醒,晓婷也刚好要掛电话:
「菁。晚上等我。我会准时到……」
正清站在晓婷左后方两步远,听到很细微的〝嗶〞一声,知道晓婷掛了电话。
从后方45度的角度看着晓婷,他看的见晓婷没被头发遮住的耳廓、颈子和被黑背心衬白的肩膊,而且发现它们正在微微颤动。
晓婷倏然转身的瞬间,正清反射性地把眼晴给闭上,因为他完全相信晓婷会呼他一个巴掌。
但是晓婷没有,她只是猛力抓住正清,把他扯向门口。
「晓婷……大姐……」
「你走!你出去!」晓婷大吼而且大哭,她的眼泪让正清不敢反抗。
激动的晓婷简直是把正清给甩出她房间门口的。晓婷重重将门关上后,正清隔着门板还想说些什么,但晓婷吼回去:
「你走!你走……你走你走!为什么你现在才要这样呜你……滚……」
但正清显然没走,因为赵爸的声音靠近了。晓婷听到赵爸似乎小声的在询问正清什么。
约半分鐘后,赵爸跟正清的声音慢慢离去,晓婷却仍然边哭边侧耳听门外的动静。
再半分鐘,确定门外寂静无声,晓婷倚在门上,心又再碎了一次。原本已止住的泪水,又再度夺眶而出。
「呜……」
晓婷哭得凄惨,她脚步蹌踉地走向角落的木箱,从中捡起一本日记。
那是一本绿色封皮的日记,用红色的丝带绑着,它被放在一个很隐密但晓婷就算梦游也能找到的位置。
它是箱子中晓婷唯一一本没写完的日记,空了一大半。这空白起始的那一页对晓婷来说,代表了摆脱悲伤的决心,而那再沾笔墨的第一页,是正式摆脱悲伤的纪念日。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纪念日,并没有被标上正确的日期。
晓婷哭,手指发颤地想解开红丝带。解到一半,不争气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滴上日记的封面。晓婷蹙着眉、掛着泪眼不捨地急忙将日记上的泪水拨落、擦乾,然后又呜呜鸣地将日记抱在胸口上哭。
落地窗外被窗帘遮住的下弦月在夜空中越爬越高,现在刚过晚上九点,离十点已不到一个小时了。
合作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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