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为人孝顺,不过是王妃说什么他做什么!”刘妙儿说完捂脸哭起来,她不过是在嘴硬。
刘浵隔着屏风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这倒是个机会,既能给世子一个人情,又能让自家妹妹如愿。
是了,路承业那边关完了禁闭娶完了世子妃,心思又飘忽起来。不过更多是因为外宅那次在路景延那儿丢了面子,他就是为了不输路景延也要再暗中操作一番。
刘浵去找路承业的时候,路承业才和妻子从禁内面圣归来。
他被皇后话里话外好一顿敲打,又是要他考取功名,又是要他善待妻小,皇后就这一个外甥女,嫁给了路承业自是要他拿出十万颗真心来对待。
是以刘浵来找他说这事的时候,路承业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才娶了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柳砚莺暂时就也不那么魂牵梦萦了。
路承业道:“不过你娘说得不假,妙儿表妹的确不该在我三弟身上吊死。”
刘浵叹气:“说了她不听,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我娘是不赞成的,我爹和稀泥,我这个当哥哥的总得做点什么。”
路承业呷口茶:“所以你想跑我这儿想个双赢的办法?”
刘浵笑笑:“是,世子娶了妻,相敬如宾地过阵子再纳个妾,只要世子妃点头,想必王妃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路承业挑了下眉毛,听起来好像是不错。
世子妃那样的高门贵女,早在待字闺中之时就被教养得要对未来夫婿言听计从,虽然乏味了些,但也更好操控。
话说到这儿,世子妃适时从屋外款款走来,她已换下了面圣的盛装,此时衣着制式端得体面,碧绿的褙子随步伐似荷叶边那样荡漾,朝着路承业沿路绽放开去。
“怀瑾。”刚刚成婚,世子妃叫路承业还是较为生疏的小字。
“英华,你来了。”
路承业说罢,刘浵自座椅起身,见了一礼,“世子妃。”
世子妃也福了福身:“你就是母亲的外甥,刘侍郎家的公子刘浵?”
刘浵道了声“是”,不动声色打量起这位路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只一眼就明白王妃为何如此看中勋国公家的嫡孙女,四平八稳落落大方,模样谈不上非常出众,但身姿匀称葳蕤而立,鹅蛋脸上略施粉黛,眉心一颗朱砂痣,俨然一副神女相。
不说假话,娶这样一位回到家中,镇得住宅。
世子妃道:“怀瑾,你们聊吧,我去将姑母今日送给我们的贺礼收到库房。”
路承业问:“这就收到库房了?我看那对红珊瑚摆出来肯定气派。”
世子妃颔首:“那听你的,摆在你书房靠窗的博古架上如何?窗外是棵红枫,到了秋天也好遥相辉映。”
路承业点点头,世子妃便先行告退了,刘浵稍显惊愕,没想到这位未来的当家主母会对路承业如此言听计从。
要不说有的男人贱格呢,听话的在家里摆着,但更喜欢去不听话的那儿找气受。
刘浵遂压低声调说道:“世子,我看我说的那个办法,可行。”
*
现下路景延不在京城,柳砚莺使唤人将正房的褥子被面全都洗了晒了,日落西斜,人在空屋里站着,看外头人忙忙碌碌,忽地觉得小半月有些长。
本来她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能称小半月的的霸王,可等路景延走了,她才发现这偌大府邸本来也没什么事是她先前不能做,现在能做的。
反而好无聊,趴在窗台上抱着小黑胖哼曲儿。
不然,回荣春苑看看老夫人?
算了,世子妃刚刚过门,一定总往荣春苑跑,她想起世子妃就起鸡皮疙瘩,更别说碰面。
风一吹撩起柳砚莺袖口一根红棕色的毛发,她愣住,将那粗硬的毛发揪起来,放到小黑胖背上比了比。
原来是根马毛,早上送路景延出府时沾上的。
她笑着将那马毛往小黑胖脑门一插,“你是马猫了。”
早上路景延骑在马上近乎是在俯瞰她,说如果府上发生什么她做不了主的事,就去庆王府搬救兵。柳砚莺点点头应下,手就在那匹大马的脑袋上摸了摸。
平日她是不敢靠近这些比人都高的牲畜的,但路景延骑在马上,就叫她觉得心安,非但摸了摸马头,还揪了揪马鬃。
“原来马毛摸起来是这样的,一点也不软和。”
“你以为摸起来会和小黑胖一样?”
“那倒不是。”
“回去吧,我走了。”
见路景延预备打马离开,柳砚莺赶忙将他叫住:“等等!三爷忘了一件事!”
路景延扬起马鞭的手又因她一句话放下,扭脸看向她,“什么事?”
“抱抱我再走吧。”她说罢余光看见周围人都不同程度变了脸,笑着又复述一遍,“抱一抱我再走吧,要小半月见不到面呢。”
她第二遍说得很轻,风一过就散了,路景延只看她殷红的唇瓣上下碰了碰,读出了她要说的话,甚至是她的语调,每一个或上扬或下沉的重音。
“莺莺。”
“嗯?”
“上来。”
柳砚莺让路景延一把拖上马背,她惊呼了声人已经稳稳当当侧坐在他身前,两条胳膊死死将他圈着,生怕坠落马下。
等坐稳了,她惊讶于身下马儿的稳定,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居然是这种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
路景延下巴搁在她肩上,笑意隔着胸腔和硬冷的甲胄传递给她,哪怕他不明说,她也知道他这是想起什么事了,无非是她当初拿世子当马,登时撇下嘴角扭脸瞪他,被吻了吻,慢慢放回地上。
“三爷,这趟安全吗?”双脚着地,她忽然抬眼,问得很轻,不叫边上的军士们听见。
路景延本以为要携带遗憾上路,听见她终于问出这个问题,没能卖个关子逗一逗她,当下便唇角含笑地以口型道了声“安全”。
她怕快打仗了,虽然打不近京,但到底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得路景延一句“安全”,她就也放心了。
“三爷慢走。”
这回他说声“等我回来”就真的打马走了,柳砚莺回进府里,一晃到现在。
本以为要这么无聊小半月,谁知荣春苑竟在傍晚来了人。
“砚莺姐姐,老夫人派人来给您传话。”瑞麟急匆匆进来,见柳砚莺正搓着指尖不知在做什么,定睛一看才认出那大约是一根马儿的鬃毛。
柳砚莺出神太久,木然抬头:“荣春苑?传什么话?”
那来传信的嬷嬷被请进来,虚头巴脑地寒暄了一通后,和柳砚莺在屋里单独说道:“砚莺,老夫人怕你心急,让我来转告一声,眼下接你回府还太早了些,但老夫人想你念你,有心让你过去勤走动,将来荣春苑也好顺理成章地将你要回去。”
第52章
才说见不得世子妃,荣春苑这就派人来请。
柳砚莺踟躇片刻也就答应了,她对世子妃说不上害怕,毕竟这辈子才第一回 相见,世子妃和她素不相识,见了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有点膈应。
刚重生时,她踌躇满志想要将路景延收为裙下臣,将来借他一臂之力过上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叫前世斗赢了她的人都输得满地找牙。
结果兜兜转转磕磕绊绊,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只是她抿得出路景延对她又爱又恨,这也好理解,柳砚莺怪不上他。
要是她曾被一个男人这样玩弄于股掌,她也没法摈弃前嫌地对他掏心掏肺。
安宁在院子里值夜,胳膊上落了只蚊子,“啪”的拍死,眼角瞄到一抹翩然的瘦高挑身影,看过去见是柳砚莺抱着猫站在门边。
到了夏季她穿得略显单薄,棉麻的小衫透出底下赤红的胸衣,微风将她衣领吹得动了动,眼底的慵懒劲也在月色当中显得异常瑰丽。
安宁暗自咂舌,心说要长成砚莺姐姐这样的模样,前世得做多少善事?
“砚莺姐姐还没睡?”
柳砚莺朝她勾手:“我有话问你,跟我进屋来。”
安宁忙不迭跟进了屋,柳砚莺让她在桌边坐下,“你将来什么打算?到年龄恢复良籍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安宁不清楚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发愁地想了想,“砚莺姐姐,我没考虑过,非要说过什么日子,那就是好日子吧,其实现在这样就不错。”
柳砚莺听她说好日子,想起不久将来吐蕃与大邺的战事,提点了一句。
“出了这扇门你要想过得好,就去清州、丽州,往南边跑。”
“啊?”安宁蒙灯转向,脱口而出问了句为什么。
柳砚莺信口胡诌:“有山有水,风景好不就过得好?”
安宁发蒙:“砚莺姐姐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才十四,还能陪您五年呢,可是我做哪里做得不好?您可千万别将我逐出府去啊!”
柳砚莺见她着急,笑了笑往椅背靠过去,“随口问问,三爷不在,我晚上这不就很闲吗?”她在空旷的屋子里四下看了看,“那嫁人呢?你不嫁人了?”
安宁本来还有点困,蓦地清醒过来,扭扭捏捏道:“嫁人呀,再看吧,总有缘分的。”
“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就行了。”
“过好日子,嫁好人,这都什么说法?”
安宁突然认真起来:“您别小看这个好字,我娘说过,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人得慎重,虽然我别的没想到,但嫁个好人一定是没错的,这‘好’可宽泛着,我娘说嫁了对的人就一定是嫁了好人。”
柳砚莺第一反应是笑她:“对的人?什么好的对的,真矫情。得了,回你屋里睡吧,这府上的爷都不在,你们值哪门子夜?”
安宁欣喜:“唉!您也早点歇着。”
翌日一早荣春苑派人来接,她上了马车晃悠悠赶过去,安宁和瑞麟都说要跟着,让她给否了。她一个下人身边还跟着服侍她的下人,那是什么派头?说出去招人笑话。
“老夫人。”柳砚莺见了老夫人不再搞那煽情的一套,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反客为主将老夫人从女使手里搀过,“砚莺想您了!”
老夫人摩挲她手背,将人往屋里牵,“哎唷我的小丫头,快让我看看,又是许多天不见,怎么看你又有些变化了。”
柳砚莺应和着:“老夫人看我有什么变化?我怎么觉得我还和以前一样。”
老夫人侧身在炕桌边上卧倒,拉近柳砚莺的手到脸边,笑着轻声说:“丰腴了,瞧着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像是变了个人。这才当了几日的管事,就和做女使的面貌不一样了。”
听前半句时柳砚莺惊得忘了动作,变了个人,这话可不对劲,等到后半句柳砚莺才如释重负,“老夫人快别打趣我了,分明是您说得太留情面,胖就胖了,非说丰腴了。”
老夫人又问了几句路景延的近况,无非就是问问他的职务,和这趟护送使节的细节。柳砚莺本以为自己没什么了解,可真等回话的时候又滔滔不绝,总有内容可讲。
“三爷升上都尉还是和以前一样忙,据说在卫所的职务不变,只是军衔高了,还有好一段路要熬呢。”
“这是他自己说的?”
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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