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聂原家走,路过那个小超市,乌天用胳膊肘顶顶聂原:我上次来找你,你家没人,就是这家超市老板给我说你在城里没给我郁闷死。
郁闷什么?
那不就证明你没回来么,我当时都想你会不会去了贵州,再也不回来了。
我去什么贵州,我爸一年才和我联系几次,平时电话都打不通,我都不知道他在哪。
乌天啊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聂原反倒语气轻松地说:我爸妈那些烂账,扯不清,俩人总觉得对方欠自己的,我妈嫌我爸没出息,我爸恨我妈出轨,就让他们互相埋怨着吧,也没我什么事儿。
乌天知道聂原虽然说得满不在乎,心里一定是难过的,便搭上他肩膀:有我在呢。
让我把你当爹妈啊?聂原开玩笑。
下次可以试试叫爸爸
滚!你能不能有点作为人民教师的操守?
现在已经不是人民教师了。
聂原没接话,又走了几步,忽然说:这么好的工作可惜了。
乌天一下子没跟上聂原的节奏,过了几秒,才一把抓住聂原的手,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工作没了以后可以再找,再说了,有得必有失,这么想想,我赚大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捏捏他手心里的薄茧。
聂原的眉头舒展开,笑着点头:好吧,我也觉得你赚大了。
乌天没松开手,两人便牵着手往聂原家走,反正现在是饭点儿,路上也没人。
乌天想起周贺的病,心里就出现一片深渊,黑黢黢望不见底,他每望一眼,都会被吸着往下掉。而聂原就是天空中伸展下来的巨大树藤,紧紧的、温柔的环绕在他腰上,把他拉出痛苦的深渊。
到了家门口,聂原掏出钥匙,开门,一位有些佝偻的老人立马迎出来。
姥姥,这是乌天,我哥们。
您好,您叫我小乌就行。乌天弯下腰对老人说。
这孩子真俊!聂原的姥姥笑了,眼角的皱纹开成一朵花,很和蔼。
走吧,姥姥已经做好饭了。聂原拍拍乌天肩膀。
乌天跟着他进屋,见客厅支了张木质方桌,不算大,桌上的盘子一个挤着一个。
乌天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赶快去洗了手,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餐桌前,一面和姥姥寒暄,一面偷瞄着桌子上的菜。
都是家常菜式,四喜丸子,红烧肉,烧鸡,炒油麦,凉拌木耳,还有一道看不出是什么菜煮的汤但乌天就是怎么闻怎么香,心想聂原洗个手怎么洗这么慢。
温度正好,聂原手里拎着两瓶啤酒走过来:刚刚放水里凉了一下。
小原,怎么喝酒呢?!姥姥皱眉,一脸不高兴。
就一瓶,我俩一人一瓶,这不是热吗。聂原温柔地笑笑,把酒递给乌天。
小乌啊,你和小原一起玩儿的时候可看着他点,不让他喝酒啊,他才多大!
姥姥,我都二十五了。聂原无奈。
没问题,我看着小原,您放心。乌天可以加重了小原两个字。
聂原脸有点儿红,这酒还没喝呢。
吃过饭,乌天主动提出要洗碗,被聂原无情嘲讽了:你歇着吧,我家还得留着碗吃饭呢。去帮我搬把椅子到厨房,我坐着洗。
乌天乖乖搬了椅子。
没过一会儿,姥姥出门和村民们乘凉聊天了,乌天火速进了厨房。
你出去,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儿不嫌热啊。聂原挣了挣肩膀,想要把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轰走。
我在这儿学啊,以后不能一直让媳妇儿洗碗啊。
媳妇儿个屁。
那奴家不能一直让老公洗碗,行不行?
洗了碗,擦了桌子,两人走进聂原的小屋。
乌天直接倒在聂原床上,在枕头上蹭了半天,极其满足。
聂原坐在小桌子前看着乌天蹭够了,才说:你起来,我收拾下东西。
嗯?
床板能打开的。
乌天起身,掀开床单褥子的一角,果然看见床板上有个圆孔,可以抠着圆孔把床板掀起来,下面是空心的,能放东西。
长见识了?聂原笑笑,掀起床板。
下面放了两个大包裹,聂原把其中一个提起来,解开,露出一件件折叠好的衣服。
都很旧了,起球的毛衣,领口已经松垮的秋衣
聂原挑挑拣拣,拾了几件出来,然后把其余的衣服叠好,重新系上包裹。
再打开另一个,依旧是陈旧的衣服,只是还有个白色的塑料袋,很大,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聂原诶了一声,把塑料袋解开。
这是
2008年,乌天送聂原的新年礼物,大衣,线衣都还带着标牌,崭新的,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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