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成澄的下巴合不拢，惊了几秒，如梦初醒般问：“什么？我的生日吗？”
    两个月的时间居然移动地这么快吗？真的好像做梦，之前还在掰着指头一天天地数，怎么都看不到尽头。没想到，学习不但使人进步还让相对论再次被验证。
    育成澄还是不敢相信，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过了零点五分，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要到酒店……啊。”说着说自己想起来，有次周砥开车路过，她无意中瞄向窗外，看到这家酒店，随口问周砥：“什么人才会去那里啊。”
    “需要住的人。”无聊的问题，周砥也认真地回答。
    育成澄降下车窗，趴在窗户，歪头向上数，楼层太高，几乎入云一样，看不到楼顶。
    “在里面开派对会很有意思吧。生日派对之类的。”育成澄眯起眼睛，有风吹起刘海，她赶紧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房间放好多气球，好多灯泡。亮闪闪的那种。”
    没想到连这个遐想也被周砥复制了。
    她东摸摸西看看，对一切都新奇，从地上拿起一个不会飞的气球，在脸边摩擦一阵，看刘海被静电吸住，育成澄甜甜地笑起来，“……谢谢。”
    周砥摸了摸鼻子，敛去一点不自然，话语都有些前后不搭：“……店长和颜庭他们给你做了蛋糕，下午就送过来了。真害怕坏掉。”
    育成澄跟在他身后到桌旁，果然有白色盒子装着的蛋糕，绑着的精致的蝴蝶结里扣着一张卡片。
    育成澄迫不及待，问：“可以打开吗？”
    周砥做一个手势，“快开吧。”
    她先对着蛋糕一阵狂拍，依依不舍地拆掉整个蝴蝶结。
    打开盒子，一看到蛋糕她就笑起来。
    裱花挤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橙子，旁边还画了一只小熊猫的脸，正在露齿大笑。
    “他们什么时候做的？”育成澄惊奇地问。
    “下午你在店里的时候。”
    怪不得今天前厅忙得不行，半天也不见店长和副店长的影子，原来他们在背着自己偷偷做这个啊。
    “还有别人帮忙。”周砥看她耸了耸鼻子，知道多半是被感动。育成澄的泪腺发达，情绪透明，反应是直线球，一下打在人怀里，更多的时候击在周砥心里，他摸了摸她的头，“何森挤的橘子。”
    育成澄想起之前总给自己推荐冰美式的男生。她暗暗决定，看在他这次这么卖力的份上，再也不有事没事继续腹诽他之前让自己夜夜失眠的无心之举了。
    “本来路勉丞也说要来帮忙。一周前又说自己比较忙，可能赶不上。”
    在咖啡店苦读的一周多确实都没见到他。亏她还一直惴惴不安，绞尽脑汁地想看到他的第一句要说什么。没想到不欢而散后的首次见面，是她冲他爸爸破口大骂。
    周砥注意育成澄的眼神黯淡下来，猜想到她是想到了今晚的事情，拿过贺卡递她，“看看这个。”
    育成澄不明就里，抬眼看周砥，周砥继续示意她打开。
    光是外表就已经很精致，没想到里面也大有内容。育成澄期待着打开的瞬间从贺卡里弹出一张拍立得，店里所有的人在照片上冲她比心。不知道触动哪里的机关，她听见他们齐声说：“澄澄，生日快乐。”
    育成澄的眼圈一下红了，快要哭，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算是成年之日，还是希望自己能多控制一下，努力忍着哭意瘪起嘴对周砥说：“这个录音好土啊。可又好感动。”
    周砥转身去抽纸，故意板起声音：“创意可是我想的，这个机关也是我做的。”
    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还要在灯下焊接电线，做录音装置。偶尔抬头的时候都有些恍惚，眼前像要飞起重影。
    育成澄吸了吸鼻子，止了眼泪，“那不土了。还挺潮的。”
    这话像是夸自己又像是在骂自己。
    周砥轻拍她脑门，不过，她见风使舵般的小聪明他并不讨厌，“要不要切开尝尝？”
    育成澄立马眼睛亮起，狂点头，“嗯嗯嗯嗯。”转过身去找配套的塑料刀叉。
    周砥制止她，“不先许愿吹蜡烛吗？”
    育成澄盯着就要到嘴边的美味蛋糕，头也不抬，“不用了吧。一个仪式啦，有没有都没关系的。”
    “不行。”周砥从她手里抽走塑料刀，“还是要许愿。”
    育成澄的头歪向一边，像瞬间瘪了气的塑料小人，“欸。怎么又来。”
    每年生日她最讨厌吃长寿面的环节，她本身就不喜欢面食，有生日光辉的渡环，面条看起来更加讨厌。每次都是周砥哄她，“吃一根就行。”要不是亲眼看着这一碗面条是成女士从菜市场擀面的阿姨手里买回来的，她怀疑周砥这么坚持是因为他半夜起来加水和面的辛苦委屈。
    周砥拿出蜡烛，郑重地说：“生日要好好过。今天还是迈向成年的第一天。”
    育成澄只能乖乖接过蜡烛，插好那两根彩色的“1”和“8”，小声嘟囔道：“等你六十大寿的时候，我绝对要给你准备个六十层的蛋糕，请来所有亲朋好友给你祝寿，还要给你安排你最讨厌的人前演讲和K歌环节。”
    周砥脸色未变，“好啊。期待你的精心策划。”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育成澄反而呆了呆。
    “你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吧。”周砥的眉毛沉下来，“这种会让人有期待的玩笑可别随便开。”
    育成澄心里甜甜的，她摇了摇头，“那就请你尽情期待。”像是在发誓，又是像在许下一个诺言。
    周砥笑起一点，帮她点亮蜡烛，起身按掉床头旁所有灯光的开关，“许愿吧。”
    烛光摇曳，隔着蜡烛的育成澄看起来分外虔诚。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心和幸福。合唱比赛可以顺利拿到第一名。”
    “第二个愿望，希望这次分班考试能考到好成绩，可以和许礼继续一个班。能在未来一年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
    “第叁个愿望。”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严肃且真诚，“我希望周砥可以不用顾虑我，顺利地去国外读书，为未来好好地努力。”
    周砥愣神的下一秒，烛火消散，周身陷入黑暗。
    外面的灯火透过来，眼前渐渐适应了昏暗，周砥眨了眼又眨了眼，眼前的小姑娘很努力地在微笑，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他听见她的鼻音很重：“周砥，我长大了。我已经有了分别的勇气。你可以不用顾虑我，不用总先考虑我的事情。”她的眼里满是坚定，“我会努力向前跑，等在下一个中转站时再和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