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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喝醋长大的冯斯谣不一样,在她们彼此唯一的恋情中,“吃醋”这种暧昧兮兮,又做作矫情的心理状态,极少会出现在朱煦身上。
大二的时候,冯斯谣说明天要和辩论队的成员开会,没办法陪她逛街,朱煦就欣然说好,她找自己的闺蜜团逛街,让冯斯谣安心去忙,也不问对面是男是女;
大三的时候,冯斯谣忙着参加一个国家级的竞赛,和第二专业课认识的小组成员(姬佬)熬夜做课题,跟朱煦报备说晚上不回去睡,朱煦还是说好,点了个夜宵让她记得拿一下,然后整个晚上都没有再联络她;
大四的时候,朱煦第一次以委婉的房式,问冯斯谣能不能同某个特定的女生保持距离——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会成为最终点燃引线,炸开并瓦解坚实城堡的那点星火。
冯斯谣的交友、日程,朱煦从不会主动过问,更不会别扭地旁侧敲击,冯斯谣偶尔也会像个傲娇0一样作一作,问朱煦是不是根本就没那么在意她,朱煦每次都会笑眯眯地踮起脚揉她的头发,用特别软的声音哄她:
“因为,你做什么都会和我报备呀,你给了我很多安全感。”
朱煦的演技很精湛,这句话骗过了冯斯谣,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安全感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太过自卑,觉得自己不配。
当沉默寡言的璞玉洗去浮尘,她得以绽放出夺目耀眼的光,却也令近处的人们黯然失色。
朱煦眼睁睁地看着冯斯谣越来越优秀,看着她身边围绕的新朋友们越来越优秀,再看看原地踏步、资质平庸的自己,她的随波逐流转为了焦虑,甚至恐惧。
她恐惧自己会被丢下,她拼了命想要跟上对方,她恋家,却违心地附和了冯斯谣“是否也想要出国深造”的提议,像牙牙学语的小孩尝试独立行走,跟着冯斯谣的节奏亦步亦趋,最后姑且算是达到了字面上的目标,但也压垮了自己。
那年垮掉的,还有当时的经济环境。因为上游采购方纷纷推迟打款,家里的电子厂资金链断裂,父亲生前欠下的不菲民间借贷,成为压垮她的另一座大山。
朱煦想起,毕业第二年,李未为了寻求她消失的真相擅自来到她的老家,看见她糟糕的近况和家徒四壁生活条件,背过身去擦了很久的眼泪,最后意外在她的柜子里,翻出她留着的那些,恋爱期间和冯斯谣相互写给对方的情书时,问过她的问题。
“煦,我真的不懂,”李未很困惑,“明明还相互喜欢,为什么不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呢?”
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吗?
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吗?
当下的幸福就一定意味着所谓的HE吗?
这些过于天真的问句,都是小孩子才会产生的疑惑。
朱煦思考许久,最后告诉她:
“这么说吧,如果说\'喜欢\'这件事,意味着100%的甜,那么\'不合适\'这个词,就像往百分百甜度的奶糖里,注入了99%的苦味夹心,这颗糖越含到最后,就越苦,从舌尖苦到了心里。”
李未一脸被高僧提点的表情,叹息着冲她竖起两根大拇指:“人间清醒朱小煦。”
朱煦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过奖过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理智熟女罢了。”
然后两个人笑闹了一阵,最后又抱在一起无声地哭。
……
那么这位自认“理智熟女”的朱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朱煦特别特别不愿意承认。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酸菜鱼的味道。
总之都怪冯斯谣!
“叮——”
提示音一响,顷刻间朱煦就从机械的进食里抬起头,视线看似平淡,却若有似无地在冯斯谣的脸,和她的手机上来回停留。
看到不是微信提示,朱煦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后。
“叮!”
朱煦又抬眼。
这会她看见了,是程贝贝给她发的消息。
她还看见,冯斯谣甚至放下手里的烤肉钳去回复,打字的时候还挺眉飞色舞。
朱煦垂眸,用自己的筷子从锅子里抢救出几片肥牛,吃进肚子里的时候,望着冯斯谣的眼神里,委屈与怨气更旺了点。
这家伙,吃饭的时候玩什么手机啊,好好的肥牛都给她烤糊,苦死人了简直。
三十分钟后。
“叮~”
朱煦条件反射般“唰”地看过去。
对方的手机却黑着屏,机主本人双手捧着脸,凑近了点盯着她,笑得促狭:
“朱小姐在看什么?”
被抓现行的朱煦:“……”
“这么在意我和你同事聊了什么?”
朱煦心底“呵”了声,低头吃肉,“我担心你们说我坏话。”
冯斯谣停下翻动烤肉的夹子,低头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然后用挤了挤眼示意朱煦看手机。
朱煦点开微信。
实习猪场饲养员和是你的贝贝呀的聊天记录
程贝贝:(表情)
程贝贝:室友小姐姐好!
程贝贝:可以认识一下吗!(/害羞)*3
程贝贝:我是朱老师的小跟班~
冯斯谣:你好,可以的
冯斯谣:我是朱老师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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