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后,等他出狱,宁城都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他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弟弟,你将来的人生跟这群傻逼再也没有关系了。”
其实就算钟寻没有对他们提起过,跟朱秦之间的纠葛,宋一凌也不是完全猜不到。
钟寻跟宋一锦关系好,他也一直拿钟寻当他弟弟,再说钟寻小时候白白软软的一小团,长得那么漂亮,太好玩了,他甚至更照顾钟寻。
他看到了钟寻脸上和身上的伤,知道他差点把朱秦打残了,为此还被拘留,就不难想象可能遭遇过什么样的对待。
但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
差不多是十月中旬,楚听冬找到他帮忙的时候,他其实很意外,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从他眼里看楚听冬,楚听冬也就十几岁而已。
他当时没拒绝,但心里觉得荒唐,也没抱什么希望。
真不是他太高看了朱秦,楚听冬这一次不能把他扣在监狱里的话,将来想离开宁城恐怕会相当困难。
钟寻都未必能帮他,毕竟钟寻不喜欢跟人拉帮结伙。
相比之下,就会势单力薄。
但楚听冬还是执意拜托他,去联系到可能被朱秦霸凌过、甚至现在仍然遭遇欺凌的一些学生,还有他们的家长。
他需要有人去提起上诉,这个事情他不能、也不愿意让钟寻去做。
钟寻要是愿意的话,他自己恐怕早就去做了,他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把自己挨过多少个巴掌从头到尾地数一遍。
他宁愿跟朱秦同归于尽,都不想撕裂开伤疤再给别人看。
楚听冬承认自己抱有一点自私的想法,他舍不得钟寻困囿在几年前那个肮脏发臭的厕所里,所以他就去找别人做这件事。
但也并不是强迫,他只是去询问他们有没有起诉朱秦的想法。
“如果愿意起诉的话,我提供所有的经济和法律帮助,”楚听冬面容很年轻,却嗓音低沉莫名让人信服,“律师我也会帮你们请,我只需要你们出面。我不能保证起诉失败,将来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万一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们想要离开宁城,我会尽全力帮助。”
有人忌惮退瑟,但也有人早就无法容忍,恨不得将朱秦绳之以法。
眼前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也不想错过。
宋一凌只是帮忙去打听谁跟朱秦有过节,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不知道楚听冬是怎么联络律师,从头打下来这一场官司的。
尤其是他还在宁城,并不在他熟悉的城市,举目到处孤立无援。
稍微一想,就觉得殚精竭虑。
“就算是生病也没关系,”宋一凌望着钟寻略显憔悴的脸色,掐灭了烟,继续说,“你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会不会被谁堵住,随时都能去宁城的任何一个地方。”
楚听冬多年赛事的奖金,除了之前治病,现在几乎都花在了这一场官司里。
留给钟寻的,差不多是他仅剩的积蓄。
换成以前,钟寻可能还会憋屈恼火,他跟朱秦打了一架,在医院他都不愿意让楚听冬去见朱秦,商量赔偿,又凭什么愿意让楚听冬为了那个傻逼浪费他的奖金。
但他现在都恼火不起来,他知道楚听冬在忙什么了,就算付出再多,都是为了他,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宋一凌跟钟寻说了这件事,然后吃完晚饭,就开车送他回学校。
钟寻就一直待在学校里。
他开始闷头读书,为了一道题熬夜计算到凌晨两三点,戒了烟,不再去网咖,他终于做到了楚听冬希望他做到的样子,才发现,这玩意儿好像也没那么难啊?之前他怎么就不行呢,让他总是在为他担心。
他就像每个埋头苦读的高三学生一样,天不亮就起床看书,直到深夜。
但是他基础太差,初中开始就完全没认真听过一节课,现在就得比别人更刻苦,熬得眼睛发红,本来就瘦,现在人有苍白消瘦了一大圈。
“我操,你还真的要考大学啊?”宋一锦都震惊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在宁城随便念个专科呢,咱俩说不定还能在一个学校。”
“就算念专科,我也要去北京念。”钟寻没精打采地说。
他答应楚听冬了,这次不能再骗他。
就算他们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他也不能骗他,有时候他课间趴着补觉,半梦半醒,觉得又像是回到了高三上学期刚开学的几天。
他还没睡着,就听到有人靠近了他的座位,他抬起头时见到楚听冬。
就想笑着跟他说,我现在都没有再跟人打架了,也没有受伤,哥,你看我这次月考是不是成绩更好了一点,还能跟你一起走吗?
但是睁开眼,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空荡荡,教室里一如既往地吵闹,他透过窗户跟初春肆意生长的枝桠,冰场没有再亮起那晚的大灯,他才发现是场一厢情愿的梦。
转眼就到了下个月的二模考试,考试前一天,钟寻被宋一锦他们生拉硬拽,才肯去学校外吃一顿饭。
“你每天吃食堂不腻啊?”宋一锦简直不敢想,“我稍微连着吃两天,扭头就得吐一地。”
他们学校的食堂真不是人吃的,昨天晚上他本来想陪钟寻一起去,要了份糯米粥,闻起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低头像喝了一口馊水。
他不敢再荼毒自己的胃,就算要陪兄弟,前提也是不能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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