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白下了楼,目光掠过一层走廊时,身体顿住了,他的脚步不再像刚才那么利落干脆,而是沉重了几分。
书房内,李震白又一次打开那个暗室,那摞厚厚的宗谱还郑重地摆在架子上。
李震白慢步走过去,伸手想要抚摸那书册的书脊,在马上要碰到的前一秒,他目光中一抹复杂的东西闪过,倏地收回了手,然后快速地打开架子附带的书柜,动作利落地将那摞册子随手找了块桌布包好,一股脑塞进了那柜子深处,哐一声关上了柜门。
从宅子出口随手拿了一把车钥匙,李震白乘坐电梯下到地库,等发动了车子,他才发现,这是他送出去给林真开的那辆宝马SUV。
银灰色宝马驶出李宅大门,没有司机,没有保镖,没有随行秘书,李震白就这么一个人踏上了路途。
车子开出去大概十几分钟时,即将进入高速匝道前,李震白一脚踩在了刹车上,路灯昏暗的光透过车窗斜照在他脸上,李震白面色阴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往下拨弄了一下,打了左转向,一脚油门下去,调头往来路上返回。
只是,不过往回走了几十米,车子再一次在马路边刹住,李震白又打了一次左转向,车子又向进入高速的匝道行驶过去。
在高速匝道口附近,车子再一次停下,这一次停留了很久,直到车上的电子屏显示的时间到了凌晨2点整时,李震白又一次发动了车子,驶进了匝道。
这一次,直到到达目的地,他再没停过。
一个半小时后,宝马suv近乎无声地停在了郊县南山半山腰的宅子大门外。
李震白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传来忙音,也没人接电话,他并不放弃,再一次按下那个号码,手机话筒贴在耳边,耐心地等待着。
这一次,话筒里的嘟嘟声只响了两次后,电话那边就传来被接通的电流声。很快,一个被吵醒的还微微嘶哑的嗓音开口问道:“你好,哪位?”
李震白薄唇微动,开口道:“林真,现在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来,我在大门外。”
“什么?”林真显然此时还不太清醒。
李震白再一次重复:“现在,收拾东西,下来,我接你回B市。”
良久以后,林真才再次开口说话。显然,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问:“为什么?”
李震白抬眸看着微曦的天际,沉声道:“ENERGY在D市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今天我要去处理一下,你跟我一起。”
……
宅子的大门打开,林真拖着行李箱,跟守门的大爷交代了几句后,从中走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李父建这座宅子时开拓的一条蜿蜒向下到山脚的路,此时在路灯的照射下,水泥的灰白路面似乎发出了幽幽的光。
李震白靠坐在银灰色SUV的车身上,他身上随意披着件中长款黑色风衣,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正在燃烧,随着他吸烟的动作一明一灭。
光线太暗了,林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李震白与平时微妙的不同,他的姿态和吸烟的姿势,都让林真想起来之前他喝多了的那一晚。
但……林真看了眼空空的驾驶座。很显然,李震白自己开车过来的,他不可能喝酒。
林真走到李震白面前,看见他嘴里叼着烟,高大的身体离开车身站直,随手打开副驾车门,将放在副驾座位上的外套拿了出来,一手绕过林真背后,将那件外套披在他肩上,双手拉着衣襟拢了拢,低声道:“晚上凉,多穿点。”
因为嘴里还含着烟,他说话时稍微有些含糊不清,却让他本来偏低沉冷酷的声线,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柔软。
一种淡淡的违和感,让林真有些狐疑,当李震白靠近他,拿走他手里的箱子,搬进车子后备箱时,这种感觉也还不算强烈。
直到上了车,他发现对方给自己披着的外套是他自己放在衣柜里没带走的衣服以后,林真心里的违和感到达了顶峰。
车子发动了,还没出发,林真扭头看驾驶座上的李震白:“您没带保镖?”
“没有。”李震白回答得很简洁,显然没有进一步说明的意思。
车子调头,在水泥路上缓缓行驶下山,林真用迟疑的语气继续问:“D市分公司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他不理解,自己刚刚被发配到这里,没几天就又被召回去的原因。
更不明白,李震白为什么会在凌晨一个人亲自来接他回去。
难道他可以在D市分公司的事务里起到什么关键作用吗?
“一个部门负责人出了点问题,我们去处理一下,顺便善后。”李震白说。
“好。”尽管满心疑惑,林真还是这样回答道。
过了一会,林真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还没告诉正箫我离开了。”
李震白没转头看他,所以,他没有发现在他提到李正箫的名字时,李震白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强烈的不悦和阴沉。
他只听到李震白语速缓慢地低声道:“不用担心,我会通知他。”
……
不知道多久后,林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而车子已经停到了李宅的地库里。
副驾的座位几乎被放平了,本来绑在身上的安全带也被解开了,他身上除了自己那件外套,还盖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上面有熟悉的暗香,是李震白刚才穿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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