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一步的邱叶汀看出来了,直接拧开了包扣:“我带卫生巾了——”
“不用。”
江聿梁吐了口气,撑起一个笑:“没事,我刚换了,就是有点难受。”
周宁皱眉揽过她的肩:“站着多累啊,走了走了,赶紧去坐着,我跟他们要杯热的。”
说话间,她跟邱叶汀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都是成年人,有的话压根不用说破。
陈牧洲刚才出现时,脸色沉到人心惊,近乎深重的凌厉。连正在兴头上的那位太子爷都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收起兴奋,把人请走了。
九成九是不欢而散。
但周宁和邱叶汀在这方面,完全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开玩笑,江聿梁是什么性格,心大到什么地步,她们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这种状态极其少见,神魂都不在原地似的。
对她们俩来说,先把人安抚好了是首要任务。
周宁给邱叶汀偷偷发了个信息。
过了没一会儿,邱叶汀状似不经意地提议道:“江江,你晚上想吃什么?这个时期要好好补营养。”
江聿梁发呆地盯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语速慢腾腾地:“对不起,我还是想回家待一会儿。”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她的瞳孔微震。
家吗——
她有了吗?
**
lax这家bar开在新城商圈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去年才开业。老板背后有scg的高层撑腰,场地、设备、酒水渠道都是城内顶尖的,晚上十一点一过,lax附近的街上豪车就跟批发一样。
郑与在lax门口停下,把自己新买的sf90交给泊车人员。
刚往里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惊奇地瞥了眼一辆静静停在夜色中的黑色koenigsegg gemera。
这车可不好订,国内保有量应该在个位数。
但他认识的朋友里,刚好有一位车主,只不过郑与几乎没见那人开过。
踏进内场的时候,挑高拉到极致的穹顶,加上射灯晃得人头昏眼花。郑与早都习惯了,顺便拉住熟识的经理:“今天这么热闹?”
他得到回复,说是背后的大老板今天也来了,scg的邱总,今天人高兴地要买全场的单,而且还带了位难得一见的客人。
郑与跟邱亦燃也认识,不过前段时间邱亦燃被家里薅回去干活了,现在看来是被家里松绑,重新杀回夜生活圈了啊。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郑与跑到三楼,推开了高级vip包厢的门,这间的位置、设备和装潢都是最顶尖的,邱亦燃来自己地盘玩,肯定指定这间包厢。
“姓邱的——!”
郑与拎着瓶啤酒冲进来,兴冲冲的表情僵在脸上。
想象中纸醉金迷的热闹场景没有出现。
黑金底色的装潢沿用到了包厢灯色设计,相似色调下,深色的射灯安静地打在长沙发上。
人倒是有,不过就两位。
好巧不巧,郑与还都认识。
跟一脸入定、神情呆滞的邱亦燃相比,坐在靠右侧的男人神情要平淡很多,身子微微前倾,指尖的烟雾细细地上升,跟灯色一起笼罩住他眉眼。
陈牧洲这个状态——
郑与脑海里警铃大作。
可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邱亦燃激动地叫住了:“哎郑与!!”
天可怜见,邱亦燃后悔,真的后悔。
他宁愿去工作一百个小时,也不想在这么快乐的地方陪陈牧洲这种人喝闷酒!
在这之前,邱亦燃只跟正常人在夜店玩过。但陈牧洲根本不需要任何游戏或人,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只留他一个人硬着头皮喝,邱亦燃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人无声沉默地抽烟。
更不用说人家连说话都懒得说,偏偏陈牧洲这种人,只要存在于此处,场子气压自动变低。邱亦燃叫人把空调偷偷调高了两次,头都要大了。
他也不是傻子,今天白天当然看得出来,陈牧洲去行政酒廊找的人,九成九是情债。那可是陈总的热闹哎,不看白不看——抱着这种心理,邱亦燃才高高兴兴地跟过去。
于是现在就被迫在夜店原地打坐冥想。
“啊。哈哈!”
郑与也无处可走了,陈牧洲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了,笑嘻嘻地问道。
“这么巧啊,大家都在!”
郑与坐到邱亦燃身边,无声做了个口型。
——他怎么了?
邱亦燃也做了个夸张口型无声回复。
——吵架!
郑与蹙眉,眼神在他们之间一转。
——你们俩?
邱亦燃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系统自带的铃声。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陈牧洲已经倾身从透明桌面捞起手机,望着来点显示,神色阴晴不定。
他迟迟没接。
郑与跟陈牧洲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过他这么差的脸色,便小心翼翼道:“怎么了?谁来的啊?”
陈牧洲没答,站起身来,捞起西装外套就走。
等到包厢门砰地一声关上,郑与才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的像铜铃,从卡座里跳起来:“我靠,他不会在等人家电话吧?!他?!陈牧洲吗?!”
邱亦燃瘫在卡座里:“这不是很明显。”
郑与目瞪口呆:“这是打的第几个?”
邱亦燃不假思索:“一。”
郑与:……
邱亦燃捞起一瓶面前的威士忌,若有所思:“不过,陈总找的是什么人啊?把欲擒故纵玩这么溜。”
郑与沉思了一秒:“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应该是出于人道主义打的电话吧。这种招数她可能学不来。”
这次轮到邱亦燃愣住:“我靠,哪个啊?!陈总是认真的吗?”
郑与参与过这事,还是清楚的。
毕竟是陈牧洲跟在人家身后发疯。
但郑与其实也挺好奇。梁家这位千金怎么会有那么大魔力的?
转念一想,陈牧洲就算成功了,连一点想公开的迹象都没有,任舆论甚嚣尘上,估计也就是维持这个时间段的新鲜,不可能真结婚。
郑与便顺口回道:“认真的,但应该就是认真谈谈,不会走到最后吧。”
*
她只打了一个电话。
就再没有下文。
陈牧洲把车开到路边,又等了半小时,没等到,油门一踩到底驶到车少的大路上,轰鸣的引擎声散在茫茫夜色中。
他可以不回cbd的公寓,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开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上了电梯,陈牧洲盯了按键很久,最终还是摁到现在住的那层。
半分钟后,电梯停稳。
陈牧洲靠在原地,没有动作。
现在只要摁楼下一层,就能去敲开她的门。
怎么能有人没良心到这个地步。
他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江聿梁。
浮现出她垂眼说话那一幕。
很不公平。
她随口一言,就可以让人如坠冰窖。
而他束手无策。
陈牧洲知道她的。知道她更喜欢什么样的人,在她面前,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可能会吓到她的东西压进最底部最深处。
尽量平静。尽量温和。
那些在黑暗中逐渐清晰的、扭曲的执念,被埋的越深,就越是盘根错节地生长。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陈牧洲摁下开门键。
他走到门口,看见那里蹲了个人。
江聿梁把头埋在膝盖里,困倦已经快要席卷她。
但隐约听见脚步声,又飞快地抬起头来。
“回来了?”
江聿梁声音有些驱不散的朦胧睡意。
陈牧洲垂眸,神色极淡地扫过她。
“有事吗?”
江聿梁撑了把地面,要站起来的当口,手里握着的东西一松,掉到了地上。
那是个方形的小盒子。
路过巴纳德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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