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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135节

    顾祯道:“懿懿……”
    “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做的。”赵懿懿神情有些低落,只是低着头看向桌面,连声音也是那样的轻微。
    说出这话时,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三年过去,她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其实许多东西她都不喜欢,有的甚至到了讨厌的程度,而之所以不停地做,是因为他喜欢。
    他瞧着是个随性的人,又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也很少有人知他喜欢用什么。然她那时那样喜欢他,自是将他仔细观察打量着,将喜好揣摩出了一二。
    岂会不懂他。
    顾祯猛然愣在那,随即压低了声音,颤着声道:“懿懿,对不起。”
    赵懿懿别开眼,神色有些恍惚:“说这些做什么,是我自愿给你做的,又不是你喊我做的这些事。”
    顾祯心口却愈发的疼。
    那阵细细密密针扎一样的苦楚,毫无保留地缠了上来。
    他还是固执地道了遍歉,声音压得极低,喉间几近于哽咽。
    虽不喜,赵懿懿还是将这碗汤饼用完,才起身朝外走。
    俩人错开寸许,一前一后地走在南市街头,时而在商铺云集的主路上,时而又绕进了巷陌间。
    赵懿懿偶尔会停下来,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或是一个小泥人,或是小木雕,又或是一串品相不怎么好的珍珠链子。
    顾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看着天色才说:“该回去了。”
    赵懿懿回过头看他,一张芙蓉面一垮,显而易见地不高兴。
    却没说话。
    她也知道,出来这么久,其实昨日就该要回去了。何况顾祯并非闲人,今日虽不用朝会,还有许多政务在身。
    被她这么一瞧,顾祯心尖便软了软,头皮也一阵发麻,轻声道:“等过两日,朕带你出来看灯。”
    去岁看过中秋的灯。
    上元的灯会与中秋相比,繁盛程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漫天的星星点点,映着那皎洁的圆月。
    只是俩人还从未在上元一同赏过灯。
    于日光下,顾祯靠近些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挪过去,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最终猛然攥住了那只柔荑。
    今年常科定在了二月上旬。
    自正月末起,朝中便陆续开始忙着此事。
    用以取士的科目众多,其中以进士科最为荣耀,也最为难考中,每年少则不过十数人,至多不过三四十。因此,朝中的大部分目光,便也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进士科上边。
    河内案所涉官吏不少,大部分空缺虽早已用赋闲的人填补上,或是以门荫补充。在名次定下以前,顾祯也不免过问了几句:“今岁常科,可有何俊才??”
    今年负责开常科的主考官之一,是郑中书令,闻言禀道:“昨日底下人呈了篇时务策给臣,其字迹俊逸,策论观点独到且清晰,策中内容引经据典。臣又将其帖经和杂文翻了出来,帖经十条皆准确,杂文亦是精炼无比。”
    顾祯稍稍有了些兴趣,一手握着边上扶手,挑眉问:“是何人?郑卿若有空闲,将他的时务策呈给朕看看。”
    郑中书令道:“那举子姓陆,名羡山,是长安去年的解元。臣去岁在长安时,亦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话音未落,郑中书令便亲眼见得皇帝的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他神色微怔,心中猛地一惊,怀揣着几许忐忑之意抬首望去,张了张口,并未多言。
    顾祯压着那阵烦乱,淡声道:“朕知道了。”
    稍候片刻,见皇帝再无别的吩咐,郑中书令低头退了出去。
    汝南大长公主紧随其后入内。
    皇帝面色不佳,殿内气氛低到了极致,汝南甫一进来,腿脚便跟着软了软。
    她看了眼上首之人,低声唤道:“陛下。”
    顾祯这会儿正烦着,又见了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遂冷声道:“朕给了姑母这样多时间思过,如今思量得如何了?”
    汝南心脏怦怦跳着,低声道:“臣妇教子无方,望陛下恕罪。”犹豫了下,她又道,“臣妇在山南道的盐池……”
    “姑母还是先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顾祯打断了她的话,扔了几张邸报下去,面色犹带森冷。
    那几张纸纷纷扬扬散落在面前,汝南俯身拾捡起来,瞧清上头的内容后,瞬间为之一惊。
    那邸报上记述的,是她与已被处决的废魏王往来的经过。她往废魏王幽禁处所送的东西,私底下的各种来往,桩桩件件都写了个清楚。
    是她自己会错了意,皇帝要动她只怕就是因着此事,一直不说也是为了让她心慌,交代更多的东西。她这个侄子,还真是按捺得住。汝南呼吸急促几分,正斟酌着措辞,却听那帝王沉声道:“姑母,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汝南一颗心倏地沉到了谷底,惊出层层冷汗。废魏王与当今天子是政敌,即便是公主掺和进皇位争斗中,绝无什么好下场。
    短暂的慌乱后,汝南迅速镇定下来,自知皇帝留她到今日,耐心等到现在,恐怕是因着皇后。
    值此,她不由暗自庆幸,当初这步棋是走对了。
    “陛下,此事是先帝山陵崩前,令臣妇将他照拂一二。”汝南低了头,轻声解释着。
    顾祯食指轻敲着扶手,只淡淡看着她,未置一词。
    汝南所说的东西,他都知道。他也是查到了这,才知晓父皇临去前还是对顾礼动了恻隐,担心他苛待,还特意找了信任之人照看。
    他心狠了一辈子,这时候倒是软了一次。
    发作也并非是恼父皇的不信任,他对自己倒是清楚,确实做得出苛待的事,父皇既动了恻隐之心,干出这事也不奇怪。只是如今这御座上的人是他,大楚的天子是他,便容不下任何臣子背着他行事。
    哪怕此事,是出自先帝所命。
    更何况,顾礼之所以能和何太妃联系上,也正是因汝南时不时往幽禁之所送东西,才留了这么个缺口出来,给了他可趁之机。
    皇帝不发话,汝南心里也慌,身子僵在那,低声道:“臣妇治罪。”
    顾祯淡淡道:“姑母既知罪,想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到延德殿的时候,赵懿懿正坐在窗边画画儿。
    几笔勾勒,一只翩跹振翅的蝴蝶便呈现在那张雪白的宣纸上。午后的光照在上边,暖融融的。
    “这么快就起来了,怎么不再睡会?”顾祯缓步靠近,压低声音问她。
    赵懿懿没回头,一边提笔舔墨,一边道:“再睡下去,都要到晚上了,那晚上就更该睡不着。”
    顾祯轻笑一声,上前轻按着她的肩,压低了声音道:“睡不着正好。”
    赵懿懿愣了下,偏过头看他。
    顾祯俯下身,唇角挟着一丝笑意:“朕昨日见你太困了,今晚要是睡不着……”
    后边的话不用说清楚,意味也是不言而喻
    耳畔暗哑低沉的声音,叫赵懿懿耳尖瞬间红了起来,一阵灼烧的热度,她立刻回身推了他一把:“你胡说些什么?”
    她两颊染了一团红云,顾祯低笑几声,握着她按在胸膛上的纤手,轻声道:“怎的又变成了朕胡说,嗯?”
    赵懿懿气得面色涨红,狠狠瞪他一眼,才道:“你一来就没正经事。”
    顾祯放缓了语气,拽着她那只手轻轻把玩着:“那娘娘同朕说说,什么才是正经事?”
    说着话,他却已然将赵懿懿禁锢在案几与臂弯之间。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畔,叫她下意识想要避开。
    在她软成一滩春水,金钗尽褪、鬓发微卷,柔柔弱弱地靠在怀中时,顾祯心尖也跟着软下来。纵然仍有不悦,却下意识想着,算了,陆羡山的事,还是别同她说了。
    他越在意,反倒是让懿懿越上心。
    俩人之间,本就不该横亘个外人,也没资格横亘进来。
    碧玉簪子欲坠不坠,勾住了最后一缕秀发,在即将落下去前,顾祯伸手捏住簪首,将之轻轻簪回了她那一头乌发间。
    进士科由考官们择定的人选,其试卷要先呈至皇帝那儿过一遍目。
    顾祯粗粗看过几眼,眉心突然蹙了起来。
    事涉科举,吴茂不敢擅自搭话,只提心吊胆地站在一旁。
    “郑卿上回提着的人呢,不在里头?”顾祯问。
    郑中书令道:“回陛下话,他在稍靠后的位置。”
    最初时,众考官一致认为陆羡山当是此次进士科第一,然那回在紫宸殿提起,见着陛下脸色不好看,便不敢再将他放在前面。
    却也不乏有惜才之人,斟酌考量后,还是将他的时务策一并呈上,只是放在了稍靠后的位置。
    顾祯翻了翻,果然瞧见了陆羡山的时务策。
    与前边的那几张比起来,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他细细看过一遍,即便再是厌恶,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时务策毫无半点可增删之处,便是底下那篇杂文,也令人忍不住看了数遍。
    莫说那卷上许多观点,更是与他不谋而合。
    顾祯问:“此卷甚佳,岂不比郑卿等列在他之前的更好?”
    说这话时,他捏着卷子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青筋迸现。
    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去忍耐,才压下了那阵不满的燥意,心口处像是聚集了一团火,烧的正旺。
    是从未有过的烦躁不安。
    然陆羡山的才能,他却又不得不承认。
    郑中书令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先前的那些暗自揣摩,更是半个字也不能提的,只得勉强回道:“是臣等愚钝。”
    顾祯阖了阖眼,吐出口气,握着那试卷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方道:“既如此,这名次也该改一改了。”
    众人应了是。
    在紫宸殿忙活一早上,因先前揣测错圣意,众人无不战战兢兢,额上的汗都渗了出来。
    临近午时,才步履虚浮的出了紫宸殿,各种消息也一并跟着传了出去。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传闻,便是那陆氏嫡长子才学过人,为陛下钦点为榜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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