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等下有别的男刑警进来，他抬起手，缓缓地帮阮叶，将浴袍重新地穿好，看起来好似没发生过任何事。
    楚若河微笑，“我这样的恶徒，还谈何从轻发落？”
    “若河……”阮叶还想劝。
    但楚若河却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阮叶本以为他是要夺枪的，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挑开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自己的长指穿入，扣在扳机上。
    阮叶心一紧，“你要做什么？”
    “阿叶。”楚若河的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好似爱不释手般，顺着她的眉眼往下精细地描摹着她的五官。
    他缓缓启唇，“说一次爱我好不好？”
    回想起来……阮叶似乎从未说过爱他，可他却偏偏就甘愿堕入这爱情的陷阱里。
    阮叶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若河……”她嗓音微微发颤。
    此时此刻她疯了似的希望，楚若河只是一个普通的爱人，不沾染任何的罪恶，也不与她对立之人……
    晏轻抬起眼眸望着江妄言。
    那人那双平时清冷高傲的眼眸里，此刻尽显着卑微，不管是他还是他扮演的剧中角色，明明都明媚而张扬。
    可如今在将死之际时，却极尽哀求，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悲可叹。
    不知道为什么。
    晏轻的心脏猛地跟着紧缩了一下。
    就好像是，这种令人绝望的、无法阻止的死亡场面曾发生过很多遍一般，她不曾感同身受，却莫名共情。
    但比她更共情的是江妄言。
    这样的场面，他真的已经见过太多次，无数次地看见晏轻从高空坠落，分明眼睁睁地看着，分明知道即将发生，可是他却不能阻止……
    只是这次变成了剧中的自己。
    楚若河要死。
    阮叶拦不住。
    江妄言蓦地阖了下眼眸，扳机没能摁下去，戏被终止，南江喊了咔。
    那个瞬间晏轻也几乎松了口气般。
    她闭上眼睛，抬手摁着胸脯，调整着刚才分不清戏里戏外的某种情绪。
    “去看一下。”南江吩咐副导。
    他清楚这场戏对情感的挑战极大，演员一旦跟角色共情，这种濒死的戏码是很耗费精神的，而这两位演员又是体验派，会将自己代入到戏中人物里。
    江妄言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枪。
    他好像还未彻底出戏，副导走进片场的那一刻，他蓦地将枪拍在桌面上，然后倏然将晏轻捞入怀里。
    副导：？
    他刚踏进片场一步……
    这会儿突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晏轻懵了一瞬，“阿言？”
    “别说话。”江妄言低沉的嗓音在耳畔传来，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低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让我抱一会儿。”
    晏轻便也乖乖伸手搂住她的腰。
    她隐约察觉到，男人的声线似乎有些颤抖，她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失态的江妄言。
    副导还是很有数地退了出去。
    南江将片场内的工作人员悄然遣散，给他们留下调整情绪的空间。
    “阿言……你怎么了？”
    晏轻娇娇软软的嗓音响起，是切实存在的，真真实实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声音，他搂着的女孩也是真实的。
    “轻轻，你相信轮回吗？”
    江妄言仍然没有松手，他嗓音黯哑，似乎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闻言，晏轻娇躯微颤。
    她相信啊……她当然相信轮回，毕竟她自己就是重生回这个世界的。
    “你相信，重复的轮回吗？”江妄言继续问道。
    但这次晏轻却懵了。
    江妄言埋首轻蹭着女孩的颈窝，“重复的轮回里，我一遍遍地目睹着你系上那根我分明知道有问题的威亚，一遍遍眼睁睁地看着你从高空坠落变得冰冷失去呼吸……”
    “一直重复，不断轮回。”
    “但我却无能为力。”
    闻言，晏轻的心脏跟着微微发颤，忽然想起江妄言前世今生的剧情线也产生了变化，忽然想起他莫名其妙从前世的科学家变成了今生的影帝……
    她心底忽地产生一种猜测！
    “阿言，你……”
    第291章 我与天道做了个交易
    剧里的楚若河当然还是开了枪。
    子弹穿过他的脑袋，殷红的鲜血溅了阮叶一身，当包围这里的刑警闯进来时，楚若河已经在阮叶怀里没了呼吸……
    可他如愿以偿。
    死在了他心爱的女人的怀里。
    戏外，晏轻抱着因血包道具而浑身是血的江妄言，双手微微发颤。
    她与角色共了情。
    直到南江喊了咔并宣布杀青，晏轻也仍旧沉浸在剧情里没走出来。
    江妄言睁开眼眸要起身的时候。
    便见晏轻眼眶发红，白皙娇俏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她忽然便哭出了声来，埋头扑进江妄言的怀抱里。
    工作人员本想上去庆祝杀青。
    但看到这一幕，立刻便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南江也示意他们别起哄，他眸色微沉地看了那边一眼。
    然后低声道，“这部电影对共情的要求太高了，让他们发泄一下吧。”
    南江暂且遣散了现场工作人员。
    让他们先到室外收拾东西，晚上杀青宴的时候还有的是时间庆祝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