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找了借口逃回卧室,房门隔绝暗流涌动的空气,耳根顿时清净一片。
外面时不时传来电视的背景音乐与聊天的声音。好在季怀斯在这里,简成超对他的满意肉眼可见,但也正因为季怀斯在这里,邵航就像吃了一斤炸药,毫不遮掩敌意。简迟稍屏住呼吸,确认外面的动静其乐融融,短暂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场面到处都透着怪异,说不上来具体哪个地方。时间,地点,人物,氛围和事情都不正确,但除了他以外,好像没有人察觉这份奇怪。
要是刚才那样的情况再多发生几次,简迟觉得耗的可能会是他的命。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时,简迟抬头便对上推开门的闻川,悬着的心落回原位,起身打算下床,“是我爸找我吗?”
出乎简迟意料的,闻川背手关上了门,走到他面前在身旁坐下,“不是,是我找你。”
触及闻川的眼底,简迟有阵莫名地发虚,也不知道是为了解释什么,费力地组织语言:“我也不知道我爸今晚会叫你过来,本来我想送季怀斯出院回家,结果……”
“我猜到了,”闻川说,“刚才邵航在拆季怀斯的台,叔叔以为他们是朋友间的打闹,没有在意。”
新奇的思路果然和简迟猜的大差不差。
简迟升起一股不知该用什么形容的怪异,唇开启又闭合,反复几次以后才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奇怪?”闻川停顿了一下。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除了闻川,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让简迟认真又坦然地倾诉内心的感受,第一个字说出口后面的话逐渐变得顺利,“正常人不应该会在拒绝和分手后还以这种方式留在对方身边,就像今晚这样。我也不应该包容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吗?”
“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闻川望进简迟微怔的眼底,淡色的唇向上弯了弯,转瞬即逝,“太晚了一点。”
“什……”
忽然低下的头让两张脸的距离拉得很近,鼻尖只差一点就能碰到,简迟看着完美无暇的面容陷入短暂的空白,听到闻川的嗓音徐徐响起:“在你发现以前,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感受,或早或晚。如果更早一点,场面可能会闹得很不愉快,我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想明白,看见你和季怀斯分手以后,我发现之前的执着全都来自我的一厢情愿,比起争出一个结果,你的感受才更加重要。我想他们可能也是察觉到了这点。”
闻川低声说道。
“正常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一定要符合世俗才是正常,如果世俗是错误的呢?我只跟着我的心走,它告诉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无论以何种身份。”
本能盖过了思考,简迟心尖抑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气息停滞,闻川抬手抚住简迟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鼻尖相抵,简迟分不清究竟是他的呼吸还是闻川的呼吸,交缠着拨动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你说过大学会给我一个答案,我还在等,”闻川深色的眼底附上一层难以窥探的柔情,无声中将一切道尽,“这次不要临阵脱逃,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门外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邵航的嗓音伴随敲门声紧随其后,压着岌岌可危的阴沉:“闻川,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简迟想要转过的头被闻川挡住,倘若未闻外面的动静,他说:“刚才被你带偏了,我原本有一件事情准备问你。”
这句话带走了简迟的注意,看着闻川的眼睛,“什么事情?”
邵航还在屋外孜孜不倦地制造噪音,势必要打破里面缱绻的气氛,但这一刻,耳朵只允许简迟捕捉闻川的回答,唇贴着耳垂,声声温热有力,片刻的沉寂过后掀起心底一阵浩荡波澜。
“想不想来一次毕业旅行?”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天,简成超就像第一次收到圣斯顿的通知书那样激动不已。作为当事人的简迟反倒冷静,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选择好他早就有了决定的课程,递交学费,每一个步骤都在心底演练过无数遍,真正按下确认的按钮,平静许久的心终于快了一点。
简迟再次查询了三天以后柏洛斯的天气预报,正好是个适合飞行的晴天。大学在二月一日开学,今年注定没有办法在家里过年,但简迟并不打算赶在二月一日前夕坐上离开的飞机,他已经买好了飞往柏洛斯首都的机票,就在三天以后。
这次的毕业旅行简迟想了很久,常在睡前开始思考旅行的路线,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他怎么也无法入眠。
闻川的提议不是一个突然砸在头上的惊喜,即使没有他,简迟也会认真考虑来一次旅行。他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季怀斯。一旦告知,最后总会变成变相的邀请。
简迟完全不想让那天晚上众人齐聚一堂的尴尬场景再来一遍,即使是脾气最好的季怀斯和闻川,他也不想看见他们为难。如果没有闻川的提议,简迟最后或许会选择一个人出游也说不定。
这趟旅行的开始在柏洛斯。简迟已经料到未来四年的学习打工生活不一定有时间让他好好走遍这个国家,想要了解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个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国度。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功课,包括著名的景点,当地人推荐的美食,查资料时遇上自相矛盾的地方,简迟便去旁敲侧击地问沈抒庭,毕竟作为半个柏洛斯人,他最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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