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远站在厨房里听不见餐厅里的声音，好几次忍不住回头都被他妈叫住。
    单灵：“看什么呢，你爸又不会把他吃了。”
    “不看他，我看我爸，他年纪大别喝多了。”陆思远又回头看了眼，手下一滑，碗一下掉进了水池砸得一响。
    单灵瞪他一眼：“你爸好得很，洗碗就认真点，这是我才买的餐具，你要给我摔一个，就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补回来。”
    陆思远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温成杰倒是坐在外面听见声音起了身，站在厨房门口问：“怎么了？是不是摔碗了？”
    “没事，就是果果手滑磕了一下。”单灵冲他摆手：“去陪你叔叔喝酒去，这里不用你管。”
    温成杰点头一笑，看了陆思远一眼，见他也对自己点头，这才转身回了餐桌上，亲手给陆大成倒了杯酒。
    “叔叔，我敬你。”温成杰说。
    陆大成同他碰了下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叹了口气问：“刚刚厨房没事吧，思远是不是又把碗摔了？”
    “没有。”温成杰笑着摇头：“就是不小心把碗磕了一下，没事。”
    陆大成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在家我们就没怎么让他做这些，他也不熟悉，做个饭都能把菜炒糊，在外面这几年如果我和他妈不时常过去看看，估计天天都在点外卖。”
    “叔叔你放心，以后我给他做饭，不让他点外卖。”温成杰又倒上酒自己一口闷，低声说：“家务事请阿姨或者我自己做，不会让他动手。”
    陆大成没点头也没摇头，转而问：“你爸妈那边是怎么说的？”
    “他们知道，也想见见思远，我准备过两天等思远身体好点了待他回去。”温成杰一顿又保证说：“您放心，要是思远有一点不自在，我就带他回来，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陆大成闷着喝了一口酒，半晌没说话。
    温成杰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殷勤倒酒，陪老爷子你一杯我一杯。
    “思远出生那天是个雨天，不是大雨天就下着那种小细雨，过了这么多年，我一想起就像昨天一样。”陆大成抿了口酒：“他在他妈肚子里多待了一个星期，一出生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一满头头发，憋着嘴哭。”
    “他外婆外公都不敢抱，只有我敢抱。软软一点，还没我手臂长。”
    陆大成又闷了口酒，叹气说：“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真舍不得。”
    他主动同温成杰碰了碰杯：“这辈子前二十几年，我没让他吃过一点苦，后面这几十年你也别让他吃苦，他没吃苦那个命。”
    温成杰连忙点头：“叔叔你放心，我喜欢他好多年，一定会对他好的。”
    “我听说他喜欢你十年还没不敢告诉你的时候特别生气，一个是他喜欢上个男人，还一个就是你凭什么不喜欢他。”
    陆大成叹了口气：“我是他爸，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以后敢对他一点不好，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温成杰点头：“现在我说得再好听您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这十年也念着他，从高中到现在身边和心里都没有过别人，以后也更不会有。”
    他抽出钱包打开，让陆大成看那张拍立得，上面是高中时候的陆思远，一晃许多年，还被温成杰好好收着。
    “这么多年，我就他这一张照片，还有就是毕业照上面的集体合照。”温成杰道：“我说这话您别觉得好笑，我十七岁喜欢上他的时候，就觉得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
    陆大成喝拿着照片看了许久，才还给他。
    “以后日子还长，他被我和他妈宠坏了，你多包容点。”陆大成喝得有点多了，脸也发红：“叔叔刚刚说话有点难听，但我是他爸，我不说就没人说了。”
    温成杰笑了：“我心里明白您和阿姨舍不得不放心，这些话都是为了思远好，我知道的。”
    陆大成拍了拍温成杰的肩膀，点头说：“还行，还行。”
    不知道是说温成杰还行，还是说今天的菜还行。
    等到陆思远和他妈从厨房出来，桌子上那瓶酒已经见了底，陆老爹眼睛都发花，红着脸冲单灵说要喝水。
    “怎么喝这么多？”陆思远一惊扶着他爸去沙发上坐，转头瞪了温成杰一眼：“你怎么都不拦着点，年纪大喝这么多出事了怎么办？”
    “诶，你说他干什么，你喝不了酒不能陪我喝，现在小温陪我喝几杯怎么了？他酒量不错，不错！”
    陆大成说着打了个酒嗝，看着温成杰扶着头坐在餐桌边没动，他又说：“今天喝这么多酒就别着急走了，留下休息吃个晚饭吧。”
    陆思远：“那晚上你们俩可不能喝了。”
    “行了，你去看看小温怎么样，我来照顾你爸。”单灵端着水过来，让陆思远给温成杰削个苹果。
    陆思远走过去摸了摸温成杰的脸：“怎么样，没喝多吧？”
    温少爷摇头又点头，小声说：“你爸真能喝，这个酒度数不低，我有点晕。”
    陆思远问：“那我扶你回我房里躺会？”
    温少爷点头，一站起来头还有点晕。
    陆思远扶着他回房间，又从衣柜里拿了自己最大码的衣服出来让温成杰换上，倒了杯温开水回来就听见他再打电话。
    温成杰冲他一笑，继续对电话里说：“没事，就吃了个饭……放心，没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