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垂眼,一边解自己身上针织开衫的扣子,一边道:“你穿我这件开衫。”
朗颂阻止他:“不用,你穿着,外面太冷了。”
孙谚识已经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他脱掉衣服,说:“我穿你的卫衣。”
朗颂心跳骤然加快,呼着滚烫的气息,在孙谚识的帮助下穿上了还带着体温的针织衫,又看着孙谚识穿上了他那件略显宽大的卫衣。
孙谚识抓了抓蹭乱的头发,打开衣柜替朗颂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柜子里就一些衣服,两套属于朗颂,剩余那些五彩缤纷的衣服都是朗月的。
孙谚识把本就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一抬眸看到了独享优待端端正正挂在衣柜角落的夹克棉服,是他买的那件。衣服全新,吊牌都还挂着,显然一次都没穿过。
他问朗颂:“怎么不穿?”
当然是舍不得,可朗颂口不应心地回答:“没机会穿。”
孙谚识取下衣服,说:“今天就是机会。”他扯掉吊牌替朗颂穿上,上下看了几眼,末了满意地评价一句,“帅惨了。”
朗颂低着头,耳朵发烫,大脑一片空白。
表叔想让众人吃了午饭再走,但听孙谚识说如果下午再走,到达江城得晚半夜了,便也不强留。几人在玄关和表叔道别,孙谚识趁着表叔没注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了桌子一角。
第99章 回家
回程由郑烨开车,张吴坐在副驾驶。
孙谚识和朗颂坐在后排,中间隔着因为知道要回江城而兴奋不已的朗月。她的右手紧抓着孙谚识的手指,舍不得松开,颇为艰难的用左手打开了斜跨在胸前的小布包,把黏土捏的黄豆举到孙谚识面前,说:“爸爸,黄豆。”
张吴回头逗她:“把它送给叔叔,好不好?”
朗月微微崛起粉嫩的嘴唇,认真想了想,然后说:“给你,做。”
孙谚识笑了一下,替她翻译:“月月的意思是这个不能给你,可以另外给你捏一个。”
郑烨做作地“呜呜”两声,说:“那我也想要。”
朗月害羞了,拱进孙谚识怀里,说:“还做。”
她可爱的模样惹得大家笑声不断,车内的沉闷被一扫而光。
郑烨和孙谚识默契地抬头,透过内后视镜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一想到朗月的可能是谢霜语的女儿,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复杂。
朗月玩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孙谚识抱着她,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又找了件衣服盖着。他往中间的空位挪了挪,偏头去看朗颂。
自上车后朗颂就没怎么开过口,此刻正歪着头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公路,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似乎是在想事情。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右手松松地抓着左臂伤口的位置。
孙谚识又往朗颂那边挪了挪,低声问:“伤口疼?”
朗颂遽然回神,慌忙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才发觉这个姿势让孙谚识误解了。他不自在地收回手:“不疼,已经缝合两天了,没感觉了。”
孙谚识凝睇着朗颂消瘦许多的侧脸,猛然醒悟过来——朗颂不是疼,而是在后怕。毕竟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见证过死亡,但没有亲身接近过死亡。这次死里逃生,应该是把他吓到了。
孙谚识心口疼,舌尖苦,心里懊悔不已,如果早点鼓起勇气抛开那些顾虑,朗颂就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一刀。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攥紧了朗颂的手腕,哑声说:“都过去了。”
朗颂半耷拉的眼睛蓦然睁大,诧异地看着手腕上那只白净好看的手,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挣脱,不能陷得更深,但情感灭顶般战胜了理智。他僵着半边身体,感受着孙谚识掌心的温度。
回程开得快,中间也没休息,到达江城是傍晚五点。虽然时间还早,但冬天昼短夜长,天边已经擦黑。
一天一夜几乎都在车上度过,太消磨人,开车的三人都疲惫不堪。
孙谚识向两人道谢,约了年后一起吃顿饭,然后开车分别送他们回家。
到达郑烨家楼下,郑烨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朗月的脸颊才下车,又绕到驾驶位这边敲了敲车窗。
孙谚识降下车窗,没说话。
郑烨快速地瞥了一眼后座的朗月,说道:“好好过个年,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很寻常的客套话,唯有孙谚识听得懂言外之意。
在去屏州的路上他们商定好,一切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反正谢霜语待在江城,没必要这么着急着说出来,把愉快的新年过得那么沉重,况且朗颂又受了伤。
“好,电话联系。”孙谚识点头,“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事情处理好了我去拜年。”
“一定把话带到!”郑烨风骚地挑起眉梢,“早点把话说开,希望明天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孙谚识老脸一红,笑骂道:“滚吧你!”
郑烨哈哈大笑,和他们挥手告别,心情舒畅地走了。
车子调头,朗颂在后座说:“哥,我的行李在猴子家,你在路边停一下,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孙谚识注意着后方车辆,头也不回地道:“搬家时不是说早就找好了房子,怎么行李在猴子家。”
朗颂意识到说漏嘴,一时无话可说。
孙谚识也没有再追问,只说:“先去补卡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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