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妩也在鼓掌，周聿视线扫了一圈，可惜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别说人的脸，连位置也看不大清。
    但是周聿知道陈妩就在观众席上望着他。
    他在台上不算是侃侃而谈的人，这和他对外出示的形象一致，言辞都是最精简，仿佛每一句都深思熟虑后的缜密，令人觉得他严肃。
    “周学长气场好强……”
    “怪不得说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感觉那么聪明的人才可能不太会哄女朋友吧？”
    “智商高地，爱情盆地。”
    “你们这样说学长好吗！说不定人家是谢尔顿类型的呢，确认感觉的一瞬间飞机飞到女朋友身边立马求婚。”
    “但是要做周学长的女朋友也很难吧，他是那么厉害的人，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会觉得自己有落差吧？”
    陈妩微愣。
    “肯定是啊，我想周学长的女朋友要么是美貌惊人，要不然就是行业翘楚。”
    原先没有思考过的这些落差忽然变成弹幕出现在眼前，陈妩望着台上芝兰玉树的周聿，陡然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可能因为她和他一直是朋友，所以模糊了这一种落差。
    但倘若陈妩和周聿是陌生人，或者只是陌生的校友，那她在电视前看到电视里的他也会有一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认知，她会折服于他的才能，同样也会觉得他严肃、谨慎、冰冷。
    然后，猜测他会和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在一起。
    陈妩望着镁光灯下冷静博学的周聿，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点柠檬的酸。
    到了献花环节，学校安排了一双学生上台，男学生清秀帅气，女学生甜美可爱，陈妩还在鼓掌，就听到旁边的小百灵鸟们又开始了八卦。
    “哇靠，英语系的大二级花都上了，听说是这学妹强烈要求的。”
    “那必须的啊，谁不想近距离看一看学神啊，如果能抱一下，妈呀，我怎么梦那么美呢。”
    “还有，万一霸道总裁爱上我呢，说不定就一眼万年一见钟情从此学长是我老公。”
    陈妩鼓掌也不鼓了。
    她意识到自己有点点吃醋：好气。
    许溯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恰好与周聿碰上，周聿背对着他，正在和人通话，听起来是他女朋友。
    周聿有了女朋友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许溯其实是松了口气，他不想承认大学的时候，他对周聿有一丝忌惮。
    尤其是，当他微秒地察觉周聿对他的女朋友，有一些关心的时候。
    曾经他做过错事。
    他和陈妩在一起的半年，飞到美国为林芊庆祝她的生日，他那时候刚接手公司略有起色，就忍不住向初恋证明他不是那么差。
    他并没有想要背叛陈妩，只是带着微秒的优越感和掩藏心底一年多的不甘心，想要再见一见林芊。
    他并没有告诉陈妩这件事。
    林芊欢迎了他，并邀请他一起吃了晚餐，他与林芊的父母相熟，这一顿晚餐不算什么。他在美国休息了两天，他住在酒店，和林芊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他单纯是把这件事发在了群里，明扬和陈一嘉说他这样不合适，对陈妩不公平，他当然知道，但是那时候他享受着陈妩的信赖和崇拜，自信地和他们说，陈妩爱我，她不会有意见的。
    周聿却突然说：你不珍惜陈妩，有其他人愿意珍惜她。
    许溯当时看到这句话的心情是，这哥们突然那么严肃啊。
    同时感觉怪怪的。
    但后来明扬和陈一嘉打岔也就过去了。
    第三天是林芊生日，他准备了礼物，没想到林芊也给他准备了惊喜，她前两天闭口不谈，却在生日这一天告诉他她有男朋友。
    家境豪横，比现在的他强上无数倍。
    许溯原本一些想要比较和证明自己的心思荡然无存，他第二天就回了国，直接回了公司。下班后陈妩来接他，还准备了他喜欢的点心。
    在见到陈妩言笑晏晏，温柔皎洁的样子时，许溯心怦怦直跳。
    他心虚怕陈妩知道他去见了林芊，所以闭口不言。
    她果然无知无觉。
    仍然满眼都是他的信任。
    但是周聿发出的那一句话却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一般，他悄悄地不让陈妩与周聿接近，尽可能避免这两个人的接触。
    周聿长久地保持单身，许溯不知为何仍旧感到不安。
    他和陈妩说，如果有合适的女生可以介绍给周聿，当陈妩真的想要将周聿和她的同事凑成一对，许溯第一次感到放心。
    因为陈妩对周聿毫无感觉。
    他看着周聿朝楼下走远，没有叫住周聿。
    等到他把陈妩追回来吧。
    许溯又看了一眼手机，陈妩仍然没有任何回音，他宁愿相信陈妩没有看到那封信，也不希望是她看到了，也不想见他哪怕一面。
    陈妩在温暖的车里等周聿，镁光灯下的男神从屏幕里走了出来，然后亲昵地抵了抵她的鼻尖，说：“难得回一次郊区学校，给你买瘦肉丸。”
    然后这位周总就又跑出去了。
    陈妩大学的时候喜欢门口的温州瘦肉丸，八块钱一碗小份的，芫荽和榨菜剁成碎碎放进汤里，小小的肉丸子滑溜溜的，在嘴里像有弹性的小球球。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在礼堂里听到学生的话她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写词人说落差有落差的美丽，但大多落差带来的只有观念的不同、情感的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