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雨压下心中怒气,他道:“母亲在世时常与我说,果果从前在乡下刁蛮任性不是在上京这般小心翼翼的性子,她在外漂泊后,才变了许多。
丹若郡主的性子只是与景王你认识的那个严大人不一样罢了,在我这个兄长看来,她这性子并不奇怪。
血脉相连,我知道她就是果果。宋翰墨,她现在在哪里?”
宋翰墨回想昨日丹若受伤的样子,眼里闪过悲痛。
他开始想要逃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不是果果!她只是皇上派过来迷惑我、阻碍我成大事的棋子!”
“你个蠢货!”严雨大声道,“她现在在哪里?若真是皇上所做,一个没用的棋子,你觉得她是什么结局!”
“她说……她要出城。”宋翰墨回想起那次城外遇袭,心不受控制加速跳动起来。
“我去找她。”严雨转身就走,临走前,他道,“三年前,果果本来已经自由了。都是因为你,为了救你,她才不顾自己的安危,又回去了猎场。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权力、地位、大事……你说丹若的性子与果果不像,难道你现在的性子又与三年前一样?可笑,我一直不明白,果果到底喜欢你哪里?”
严雨走后,宋翰墨站在屋子里,心中惊骇异常。好一会儿,又有人来禀报,此人正是他派出去跟着丹若的探子。
探子道:“大将军!大将军!郡主的马车在城外……被炸了!”
***
宋翰墨跟着探子到城外的时候,空气中还飘着些许尘土。
远远的天边乌云压了过来,风越来越大,刮着被炸飞的草屑在地上翻滚。离爆炸的地方越近,宋翰墨心里越是紧张。
远远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影,“驾!”宋翰墨驱使飞燕疾驰而去。
“丹若!”下马后,还未站稳,宋翰墨就向地上的人大步跑过去。
丹若侧身躺在地上,她的衣物有些破烂,身上也到处是伤,深色的血浸染了衣物,连她身下一块地都被染上了血色。
“丹若……”宋翰墨跪到一边,将人从地上抱起。
“丹若、丹若、丹若、丹若……”宋翰墨不停喊着怀里人,伸出颤抖的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有些血迹凝固在她脸上。见她双目紧闭,没有回应,一种无法言说的痛从胸口蔓延。
泪从眼眶滴落,宋翰墨将她抱进怀里:“……对不起…果果…对不起……”
一个微弱的声音:“……景王?”
“果果?”宋翰墨低头看向怀里人。
“我……是死了么?怎么会看到景王?”/丹若抬手抚上宋翰墨的脸颊,嘴角艰难扯出一个笑,“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么?”
“不是…不是的……”宋翰墨摇了摇头,“对不起,果果……”
丹若一阵抽搐,嘴角溢出一口血来,她呢喃了一句:“果果?”
泪水混着血水从她眼眶滚落:“果果……是啊,因为我受伤了……我…我身上……也有伤痕了……更…更像她了么?”
“不是的……”宋翰墨手覆上丹若有些无力要滑落的手,拼命摇着头。
“更像她了”四个字像是刀插在心间,愧疚和悔恨潮水般涌来,将宋翰墨吞没。他张嘴想要解释清楚,是他错了,是他搞错了,是他失算了。可他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他说什么都是错。
还以为自己强大了就能保护她了,可,到底还是还是没有做到又一次害了她。
“罢了…簪…簪子……”丹若手摸上腰间,想要去扣什么。
宋翰墨从她腰间找到已经碎成两半的镶金玉簪,簪身上沾了血,将簪子攥紧,泪水模糊了双眼。
“帮我…戴上……”,丹若不停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短短的四个字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好。”宋翰墨轻轻帮她捋了捋头发,将簪子拼凑在一起,假装完好无损,插入她的发间。
眼泪掉下来,宋翰墨哽咽着:“…两个簪子……”
“要玉的……”
“好…我帮你拿下一个。”宋翰墨边哭边将木簪拿下。
“好……看么?”
她现在脸上凝着血污混着泥尘,披头散发,头发上还沾了些草屑。
“好看…”
宋翰墨突然想起从前她在元宵节的集市上,拉着自己买簪子。
那时她说的喜欢,第一次击中了他的心。
“谢谢…你…”丹若瞳孔有些涣散,她的目光从宋翰墨脸上,转移到已经布满乌云的天空。
朝天空伸出手去,她声音很轻:“替身也罢…该缠着他的……不该出城的……”
泪水滚落,没入发间:“想最后再见他一眼,宋翰墨……”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惊雷从天边“轰隆”而来。
丹若举起来的手,缓缓落下,时间一下变慢了。
光洁无物的手腕落到地上,宋翰墨看她渐渐合上眼帘。天上开始下雨,雨滴一瞬而下,将她脸上的血污冲洗干净。
“丹若!!!”宋翰墨将人抱紧,两支断簪因为他的动作,从丹若发间滑落,掉落在地上,浸在泥水中。
浑浊不堪的泥水中,翠绿的簪子十分显眼,簪身中间贯穿而过的那缕白丝也十分显眼。
从簪子开始,原本消失的色彩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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