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平静地看着她,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燥意。
时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他,她最在意的人是穆执。
有股失望和无奈的情绪纠缠着攀升而上,他喉头发苦,沉默地聆听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他知道,即便是穆执选择了最可笑的手段退出,也没能让时光打退堂鼓。
她在想方设法地了解他,救赎他。
“时光……”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很在意穆执,但是……我二叔的事,你还是问他比较好。”
时光露出无语的表情,“为什么都让我问穆执?”
她现在压根找不到他啊。
“你就行行好,把知道的告诉我呗?”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由穆执告诉你比较好。”
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全盘托出,那代表他走出了心中执念,不再纠结于可笑的命格言论。
时光一脸懵懂,直到饭后和段衡挥别,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有气无力地走回房间,洗完澡后整个人倒进床里,快要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叹了口气,时光举起手机,开始给穆执发语音条。
“你能不能回我一下?我真的好想你啊。”
她发完,觉得自己又卑微,又可怜。
做女朋友做到这份上,也是绝无仅有了吧。
怀着凄惨的心情,时光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在梦里过去相处的画面一帧帧闪过,时光好像局外人一样安静地注视,突然一个场景定格不动。
时光猛地睁开眼,顾不上这会已经是凌晨,抓过手机就给齐宣打了个电话。
齐宣早已入睡,她没有存时光的新号码,见来电居然是陌生人,接听后破口大骂,“谁啊!大晚上的打什么骚扰电话,明天我就报警端掉你的……”
“是我。”
齐宣猛然噤声,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
她不确定地喊,“额……你是……时光?”
“对。”
齐宣掀开眼罩,看了眼手机屏幕。
妈的,凌晨两点。
就不能找个阳间时间和她畅聊吗?
但亲眼目睹了时光是如何教训程薇薇,齐宣又不敢造次,只能陪着笑,“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
时光冷声说:“你去云州之前,是不是调查过我?”
夜凉如水,时光冷漠的语气仿佛有了实体,缠绕在齐宣脖子上,她后怕地躲在被子里,干笑道:“没、没有啊,我怎么会呢?”
“别骗我了,就你那点小伎俩。”
时光冷笑,戳破齐宣的谎言,“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迟早会被我的男朋友害死?”
“呃……”要、要不要记性那么好?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可以不说吗?
“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立刻马上,谢谢。”
这、这哪里是谢谢的语气?
在时光的逼问下,齐宣快要哭了,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语无伦次地把自己调查出的情况全盘托出。
“对了,不仅我调查你,程薇薇她也调查你了,那个女人比我还狠,我……”
齐宣推卸责任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利落挂断。
她瞅着暗下来的屏幕,痛苦地倒进枕头里。
不会被报复吧?
时光那个女人,看起来活泼可爱的,打起人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她最近还是少出点门吧。
齐宣唉声叹气地拉上眼罩,努力催眠自己。
酒店里,时光枯坐在床边,无力地垂下手,直到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来。
顺着床沿滑到地板上,时光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她相信齐宣话语中的可靠度,她了解齐宣的为人,典型的无脑富家女,在这种时候,她不敢骗她。
她难以接受的是,在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穆执的照顾,趾高气昂地指使他还钱的时候,没想过穆执的过去有多难熬。
原来被父亲指责为扫把星,母子二人被扫地出门后,他才搬到光明小区,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并不幸运,接连承受了亲人离世,成长的痛楚加剧了他对亲生父亲的恨意,所以才会在羽翼未丰时,迫不及待地发起报复。
段泽年居然是穆执的生父。
为了一己私利,他害了穆执的一生。
世界之大,总有那么一些人,妄为父母。
时光喉头发苦,胸口闷闷地疼,她尝试着大口喘气,可还是有呼吸不过来的沉闷感,最后只能跑到阳台上,呼吸户外新鲜的空气。
夜里的风凉了,她裹着外套,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来。
没人知道在最骄傲的年少时期,穆执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要一想到他被人指指点点地骂晦气,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
她也瞬间想通了在自己出车祸后,穆执的反常。
那么体贴的一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总是畏首畏尾,担惊受怕。
他怕自己伤害了她。
时光怔怔地靠在阳台,不自觉地向一旁望去。
在不久之前,穆执突然从旁边的阳台探出头来,约她去江边走走,他微微笑着的时候,桃花眼里都是能溺毙她的温柔。
她好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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