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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毒手 éyúsнúωú.мé

    坦白说,周令姿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是现下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周崇礼见她不语,径自拆开浏览,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评价道:“很真挚的告白信。”
    说罢将信递到她面前,面色平静地问道:“你要看看吗?”
    周令姿甚至眼神都没敢往那处放,装作不在意地低头继续写作业:“没有兴趣,扔了吧。”
    似是对她乖巧极为满意,他将信连同信封撕碎后丢进垃圾桶,右手托起她尖尖的下巴,双目下垂刚好对上那双澄澈水润的眼,曼声叮嘱道:“呆在我身边才最安全,外面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情书这事,但她总有一种别有所指的感觉。
    她小心地掩盖自己的情绪,轻声应了。
    周崇礼没有追问锁门的原因,也没有借题发挥,这让她本就心虚的内心更加不安,表现地也愈发乖顺。甚至在晚上他抱着她睡觉时,一改往日背对的姿态,像只猫似的窝进他怀里。
    等她睡去后,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瞧着这只喂不熟的野猫终于收起爪子露出亲人的迹象,即便知道是因为亏心的缘故,但他还是非常受用,低喃道:“能一直这样乖就好了。”
    第二天周令姿趁周崇礼不注意,将剧本从地毯下拿出来带到学校。正往桌子里放东西时,最深处好像被什么异物堵住,她疑惑地伸手进去,指尖传来毛毛的触感,而后是一个细长条的……
    等她意识到是何物的时候,已经猛的收回手,手肘甚至磕到身后他人的课桌上,发出咚地一声响。她吓得浑身汗毛直立,不断揉搓指尖,想要将先前的触感驱散出体外。
    她反常的举动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有胆子大的伸手进去把那物揪出来丢到地上,众人才看清它的真面目,竟是一只死相极其狰狞的老鼠,身上甚至有未干的血迹。
    大家见到它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隐晦地互相交头接耳。
    “为什么她书桌里会有这样东西,是被人放故意进去的吗?”
    “肯定啊,我觉得那人应该挺恨她的。”
    “我以后要离她远点,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
    “不知道是谁看她不爽,有这种手笔的应该是个女生。”
    “哈哈,很少有女生不讨厌她吧!听说昨天薛维还给她递情书了呢。”
    “喜欢薛维也不少,莫非……?”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后怕的、有八卦的、也有辛灾乐祸的。
    周令姿沉默地听着周遭的窃窃私语,突然站起来,强迫自己直视地上那只老鼠,用手帕包住右手,拽起它的尾巴丢到后门的垃圾桶里,又蹲下身一点点擦拭着地上和课桌里的血。随后去厕所打开水龙头,任由清水冲刷手掌,来来回回洗了十几遍手,即便如此脑中却如何也忘不了那血腥的一幕。
    她接了一捧水朝脸上泼去,抬头看着镜中脸色惨白的自己,水沿着下巴一滴滴掉落在台面上,神情空洞又迷茫。
    等周令姿终于调节好情绪,上课铃已经响了许久,她暂时不想再回教室,打算找个地方透透风。不料刚走出教学楼,便听到贺玺之喊她的名字:“周……”
    她抬头望去,只见他才念出她的姓,原本悠哉的状态立马被紧张取代,眼睛睁得极大,面上浮现出几丝惧色,一边大喊道“小心”,一边快速向她跑来。
    周令姿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已经被贺玺之抱住扑倒在地。只见一个花盆从天坠落,砸的四分五裂,如果不是躲避的及时,必然会砸中猝不及防的她。
    摔倒时贺玺之的手环着她的背以作保护,被两人狠狠压在身下,一道极细微的咔嚓声传来,手腕处传来阵阵骨骼错位的痛感,但他生生忍住,第一反应是检查周令姿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关切道:“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可能是有上一个前车之鉴,高空抛物已经不足以让她有多少恐惧惊吓的感觉,只是有些庆幸和后怕。
    周令姿很快便缓过神来,身上并无半分不妥,摔倒的力道基本上全被贺玺之受了,她连忙谢道:“我没事,多谢你了,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的视线看了一圈,下意识地落到他的手上。
    贺玺之随意地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轻松道:“我也没事。”
    随后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天台某一点,他刚才的的确确见到那有一道人影闪过,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他问道。
    周令姿轻抚额头苦笑道:“我比你更想知道。”
    “你最近要不别来上课了,祂的目的没得逞,说不定还有后手。”
    “我不来的话,这人更不可能现身了。”
    贺玺之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抓贼这事还得瓮中捉鳖才行。
    他不知想到什么法子,附身在周令姿耳旁说了几句,她听后点点头,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
    在他们商量的同时,远处墙角有一片衣袖飘过。
    待周令姿回到教室,才发现李歆瑜又迟到了,像是刚刚被老师约谈,原本圆润的下巴这段时间变的越发尖利,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踪迹。还没等她开口,李歆瑜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神色凄清,过了许久才小声问道:“你和贺玺之很熟么?”
    周令姿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说熟也谈不上,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但近期确实得到他不少帮助,尤其是今天还救了自己一命,内心的感激无以言表,也无法违心否认,便道:“算是朋友。”
    不想李歆瑜继续追问道:“普通朋友吗?既然如此,今后可以不跟他来往吗?”
    她一脸急切激动,呼吸都快了许多,嘴巴抿得极紧,眼里含着期盼。周令姿从没在她身上看到这副情态,迟疑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歆瑜猛然顿住,她垂下眼睫,方才外溢的情绪散的干干净净,又恢复了她先前文静可爱,笑道:“我是怕你被他骗了,毕竟他花名在外,小心被迷的身心俱失。”
    周令姿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勉强,安慰道:“不会的,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你别担心。”
    李歆瑜在她脸上来回巡视、反复确认,见不似作伪的模样,悬着的心这才放心来,闷声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令姿,我最近太累了,情绪不好,刚刚是我太着急,你别怪我。”她的嗓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令姿忙道:“当然不会。你撑不住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别太难为自己。”
    李歆应道:“嗯,我明白的。”
    如此过了几天,那位幕后黑手再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就在周令姿以为这事已经翻篇的时候,危险悄然而至。
    这天下午有节体育课,大家纷纷往操场那边走去,她不知被谁撞了下,转头只见身后一片脏污,在白色的布料上分外显眼。
    李歆瑜凑过来怒道:“谁这么没素质啊,这该怎么办?”
    周令姿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宛如早就料到有此变故,劝慰道:“我去厕所洗一下好了,麻烦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李歆瑜点了点头,催道:“快去吧,等会儿估计洗不掉了。”
    周令姿拽着衣服来到厕所,扭着身子将身后那截衣料拉到身前,打开水龙头专注地清洗着,没注意到内侧有道门被人悄悄推开,一双眼睛透过缝隙小心地观察着她。
    打磨得异常光洁的匕首被她藏在身后,她趁周令姿将注意力全放在手上时,一步步向她逼近,越近她眼中的兴奋的意味便越浓。直到终与她相隔不过几尺,她举起手中的刀,恶狠狠地向她心脏捅去。
    眼见着血就要从那瘦弱的身体中飞溅开来,她的手腕却被急急冲进来的人扼住,那人用的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匕首应声掉落,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只听那人开口道:“楚依依,果然是你。”
    楚依依蓦地看向声源处,只见贺玺之正凉凉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周令姿回头望去,这位名叫楚依依的女生有张艳丽动人的脸,身材婀娜有致,放到何处都是深受追捧的大美人,却不知为何要对自己下毒手。
    不对,周令姿看着她的脸,隐隐有种熟悉感,她先前绝对在哪儿见过。
    就在这时,楚依依开口道:“好久不见,玺之哥哥,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这个称呼,加上这个嗓音,周令姿猛然记起之前在树下,贺玺之想拦住她时,那个突然出现坐在他怀中的女生。
    竟然是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杀人未遂。”贺玺之沉声问道。
    “哈哈!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人赃并获后楚依依干脆破罐子破摔,眼里满是对周令姿的恨意:“如果不是她,我们还好好的,你也不会对我如此绝情。我明明那么爱你,都怪她拆散了我们!我巴不得她死无全尸”
    周令姿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依依对她的敌意来的那样早那样深,但整件事可以说跟她毫无关系,甚至算是飞来横祸。难道就因为贺玺之最开始对她展露的那样浅薄的兴致,她就要受着这盆污水以死谢罪吗?
    贺玺之眼色深沉,话语十分不客气:“我厌弃你同她有什么关系?想报复大可冲着我来,别拖其他人下水。”
    楚依依咯咯笑道:“玺之哥哥,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呢,你是我最爱的人啊。只要她不在,你自然会对我回心转意。”
    犹如被自己后半句话说服,她的脸色陡然阴沉,喃喃道:“只要她,消失就好了……”
    显然道理已经讲不通,贺玺之放弃和她争论,打算直接将她移交给警察局公事公办。
    没想到在她经过周令姿身边时,空闲的那只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支尤为锋利的簪子,抬手就往周令姿的眼睛刺去。多亏周令姿一直保持着戒备心,加上贺玺之反应过来推了一手,簪子险险掠过她的眼睛,但还是在脸上留了一道极鲜明的伤口,隐隐渗出鲜血。
    贺玺之顿时慌了神,顾不得许多,将楚依依关进隔间,拿出那块绣了白鹤的手帕就往她伤口上盖。
    这一幕刚好落入因为担心周令姿而跑来厕所寻她的李歆瑜眼中。
    她首先看到的是贺玺之那张焦急的脸,而后是那块对她来说无比熟悉的手帕,展翅欲飞的白鹤图案跟先前周令姿送她的一模一样。那时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何处闻过的香味,就是她在巷中被救时,从他身上闻到的熏香。
    这样一张满是担忧的脸,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他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敷衍、不耐、薄幸,除此之外便没有第四种情绪,如今看来倒是陌生又可笑。
    原来她的男朋友和她最好的朋友早就认识,说不定早已暗度陈仓,只有她不知道,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竟也信了周令姿先前的那番说辞,难怪被人愚弄至此。
    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眼泪早已无声地爬满她惨白的脸,在双重背叛的打击下,心痛的像是要窒息,她不愿再看下去,扭头跑出这个伤心地。
    周令姿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他贴近的脸,将脸上的手帕放回他手中,拿出自己的捂住脸,一瞬间又回到了他们初识时的生疏漠然。
    就在他不明所以时,她开口道:“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铭记于心,若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将尽我所能偿还。《梁月记》我会努力熟悉的,现场排练每场都会到,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要再碰面了。关于逃离计划如果你不想帮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依旧会心怀感激。”
    她会这样说,一是因为他周围的莺莺燕燕对她造成了极大困扰,楚依依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性命和精力来应付。救她的人是他,罪魁祸首也是他。
    二是因为那天李歆瑜反常的样子,以及对贺玺之不同寻常的关注,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她不愿明说的男友是否就是贺玺之。若真是如此,她必然是要同他保持距离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逃离的私心,而让最好的朋友伤心,也是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大原因。
    贺玺之被她的态度伤到了,向来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脸上头一次出现挫败的神色,难受的情绪如潮水般漫延开来,灌进他的四肢百骸,手骨的伤好像突然疼的不可忍受似的。但他极好地掩饰了自己的低落,嗤笑道:“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别以为我有多想看到你,先前只觉得你蠢的格外有意思罢了。”
    周令姿没有在意他的恶语,反而松了口气,向他鞠躬表示感谢后便离开此地。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脸上的伤痕掩盖住,若是被周崇礼发现,就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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