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和梁五一起到的,这两人一身黑衣,口袋塞了好几条手帕,说给我擦眼泪用。
我的状态其实还好,继父整个人却很不好。
他很沉默,听悼念词,听子女,朋友的安慰,他都是沉默地应对。
失去一个人的沉重,只看他的背影便可感觉到。
我一下庆幸,如今除了陈默,不会再有让我如此沉重的人。
明昊晚上到,他风尘仆仆,一身黑衣。
我介绍他给我继父那边的孩子,又介绍给一直在教堂的继父。
继父对明昊的招呼,便是两拳,说是我妈请他打的,随后便又补了一拳,这是他作为父亲打的。
明昊嘴角出了血,却很安静地承受着。
第二日母亲入土,明昊站在我身旁,对嘴上的伤闭口不提。
第三日,明母和明朗先回去,继父那边的大哥送他们去车站,回来时候带明昊去附近的农场走走。
我把母亲与那裙子一起的信,交给继父,告诉他,“母亲让我告诉你,好的。”
这个高大的男人握着信,唇嗫嚅着,肩膀也颤抖起来,我踮起脚抱他,心中也无限同情甚至悲哀起来。
林唐,你若死了,谁为你悲哀呢?
我和明昊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却都睡不着,我想去墓地看看母亲,明昊便是一起。
“怕黑就不要乱跑了。”
“你不是在这里么。”
到这里,才发现继父在,整个人蜷缩在母亲的墓碑上,呼吸均匀。
我打电话给继父的儿子,这个美国青年很是心宽,拿了睡袋和毯子过来,陪着自己的父亲在这里度过一夜。
醒来后还精神嗖嗖地送我们去赶飞机,介绍着这里的大千世界,告诉我们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他的父亲一直觉得对我愧疚。
我意外。
“父母辈的想法总是很奇怪。”
然而我们身为儿女,总是会多去理解,一如他们理解我们,这就是血缘。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自己或许应该有个孩子。
身体检查报告出来,我过去取,没想到遇到黎清。
她也是来做检查的,精神并不好,看到我时候,过来打招呼。
病西施依然是极美的,我看了眼她的脖子,纤长的脖颈,红绳显得脖颈更加白暂,红绳延伸之处,便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那玉尾部有一些独特的淡红,叫我目光一滞,“这个玉挺好看。”
她便是笑得甜蜜,说保事业,一直还挺顺利。
这表演过度明显,然而我在意的是那已经确认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明昊和她具体到了哪一步,只觉得我和明昊已经差不多。
我们随便说了两句,分析检查单的医生意外我和当红女演员认识,听我说了不熟便好好讲讲这个单子,特别提醒不要再吃避孕的药,现在子宫壁已经挺薄,再吃下去,很难受孕。
回到家中,我将那些保健品都翻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翻译,一点一点心寒。
明昊啊明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如此对我?
就算真有了孩子,你要和我分开,我林唐也不会如何缠着,你在担心什么。
这次,韩一鸣没有拒绝把离婚协议书给我,我直接在上面签了字,请他帮忙转交给明昊。
而我对明昊,已经无话可说。
我们不爱了吧
回忆戛然而止,明朗正抱着双臂看我,“你都是吃外卖的么?”
“老陈怕我自杀,把天然气什么的都停了。”
“想死也不差这一种方式。”
“优雅死去总是比较困难。”我把早餐推他面前,包子烧麦都有,我现在还记得明家老少爱吃什么。
外面有敲门声,我过去开门,是明昊,来干嘛?他看明朗的眼神就知道——来接弟弟的。
这个男人比之前清瘦了一些,眼睛里有重重的红血丝,他说没吃早饭,明朗便喊他快来吃饭。
……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
一餐除了明昊训斥明朗也没什么别的声音,我这个外人插不了嘴,便等两人吃完饭,收拾残渣。
搬家公司约了今天下午,其实这个房子我也不是不回来,不过拿些衣服和喜欢用的家具厨具回苏州老宅。
明昊便是在这里待到搬家公司过来,称要帮忙。
其实用不上,因为老陈过来了。
这个家伙把我那些东西都当成了娇贵的花,一边指责暴殄天物,一边将那些物品的拐拐角角重新包起来。
当然,他来帮忙也是有私心的,比如继承我的手办还有那些绿植。
那些手办不少是我特意飞日本买的,直到大三之前我还是痴迷于此,后来忙着博盛,也就慢慢失了这样的乐趣。
现在,林唐好像也没有什么乐趣。
明昊对那些手办感觉新奇,便留了一个hunterhunter的奇犽,猎人是我和老陈最爱,四人组和旅团更是我俩心头粉,老陈自然不同意。
“你留不住东西的人,留这干嘛?”老陈如此道。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留不住?”
他们开始了子非鱼的辩论,最后是老陈冷笑一声,“林唐的玉呢?”
明昊沉默。
老陈叫了店里的车过来将那些手办和绿植拉走,我和明昊还有话说,便晚点到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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