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来赴约，甚至都没有换衣服，就随手穿了套肥大的运动服就出现在了包厢里。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有盛装打扮。
    男人生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嘴唇无端生得有些媚气，但难得是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压住了那丝勾人的味道，使得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诶，”叶梓打趣道：“你看你们还是很有默契嘛，就只有我穿了身小礼服来。”
    “叶小姐的这身衣服很漂亮。”男人笑得温润谦和。
    文质彬彬的模样，很君子。
    唐元的目光越过男人，落到他身后的座椅上。
    那是一把银色的轮椅，做工考究，说明了男人的身份——李佳亦。
    李家的家族谱系，可以说是盘根错节，复杂难名。
    国家的领导、商业的巨头、国际影星，似乎全国百分之三十的李姓成功人士，都与李佳亦的本家有联系。
    李佳亦应该就是李家最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唐唐你等会儿记得送李先生回去哦。”叶梓走之前，忍不住在唐元的脸上摸了把。
    摸了后，还不忘捻了捻手。
    小姑娘的这个皮肤又嫩了啊。
    “李先生，不知道现在你在做什么生意？”原身算是个温室里的花朵，再加上刚毕业不久，对本地的商业也不熟悉，所以问这个问题也不难理解。
    李佳亦的眼神探向唐元，末了又收回视线：“是科技。”
    “科技啊，”唐元拖长语调，唇角勾了勾：“那你和我的一个故人还有几分相像。”
    李佳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倾听的姿态：“哪里相似呢？”
    “嗯，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做科技的。”
    而且也都坐着轮椅。
    做得精致的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桌，唐元止住了话头：“先吃菜吧，你方便吗？”
    虽然对方的社会阶级在她之上，但唐元的姿态仍然是透着散漫随意，而李佳亦显然也没有对此感到不满，他指着不远处的茶壶道：“麻烦帮我从柜子里找一下红茶。”
    “好。”
    唐元闻言起身，背对李佳亦去取红茶，因此就错过了李佳亦的眼神。
    那眼神透着眷念和痛苦，还有几分贪婪的妄念。
    就像是在泥潭中挣扎的困兽。
    唐元取出茶叶，摆了摆，又唤了服务生煮茶。
    片刻后，浓郁的茶香四溢，充斥着整个包厢，唐元品了口茶：“我不怎么会喝茶，但是这种好茶我还是识货的。”
    “你喜欢就好。”李佳亦收敛起眼中泄露出的情绪，操作着轮椅，绕着圆形的实木桌子桌子走了半圈，到了唐元的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联姻。”李佳亦的唇形很漂亮，唐元恍了下神，她开口：“为什么呢？李少爷不是很亏吗？”
    “不亏。”李佳亦活动了下手上的戒指，解释道：“我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家母希望我能带一个姑娘回去，而你很合适。”
    “抱歉，恕我直言，应该不合适吧。”唐元托着腮：“也许别人这么说，我会以为是为了唐家的支持，但是李少爷你肯定不是。”
    “我在名媛圈里不算有姓名，就算有，也多半是流言蜚语。但李少爷你这么说了，反而会让我怀疑你居心叵测呢。”
    李佳亦咳嗽了声，眼角晕染出红色，他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唐元的手上，还不等唐元反应，就抢先收回：“如果你愿意的话，怎么我都可以，就算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也可以。”
    唐元的瞳孔震颤了一下。
    这是哪里来的封建正宫的言论，那要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她莫非就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最后这场饭，不了了之。
    唐元在送李佳亦上车之后，脑子里李佳亦那正宫的笑容都挥之不去。
    有毒。
    回到家中，放好热水洗澡。
    一身的疲惫都被流水洗涤殆尽。唐元听着水滴时不时跌入水中的声音，睡意慢慢袭上心头。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前一刻，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喂。”久未开口的声音变得沙哑，然而听筒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
    正当唐元打算挂电话的前一秒，对面才传来了声音。
    “是我。”
    宋再英没有刻意捏着嗓子装女生，他回去就睡着了，又做了噩梦，那噩梦过于真实，仿佛是身临其境。
    他看到了一件事，但是那件事却像是发生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做了不同的选择，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宋再英梦到自己坐着轮椅，在手术台面前，亲手去救治血肉淋漓的绿瞳女人。
    他梦到他在给她做手术。
    第一次手术，死亡，梦境回溯。
    第二次手术，植物人，梦境回溯。
    第三次手术，半成功，对方成了丧尸。
    最后一次，她在女人身上接了无数条线路，好像要做什么实验，而在一张资料单上，他终于知道了绿瞳女人的名字——唐元。
    从梦境中惊醒，他的心跳不断，就像是从经历了濒死的浩劫。
    哆嗦着打通电话，听到唐元声音的一瞬，心脏就又回归正常。
    昏暗的卧室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和听筒里的水声和带着些鼻音的慵懒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