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外，这条新闻一经刊登，舆论立刻炸开了锅。
    正如玉儿在车厢内听到的那些闲谈，自锦州之围解后，谢长陵的声望如日中天，已有民族英雄之称。其后他又遭到刺杀，虽然调查结果没有公布，多数民众都认为是日本人g的，对他愈发尊崇。
    反观郭崇兴呢？国难当头，他竟然趁火打劫，委实教人不齿。
    他们这些军阀，除了谢长陵，名声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好。如今郭崇兴更是人人唾骂，麾下有将领对他不满亦是事实，这会子他跳出来说谢长陵通敌，若是假的，岂不是引火烧身？可若是真的，又怎么可能？
    一时间，当天各家报纸都卖脱了销。缦卿也让听差上月台给她买了一份，报纸上头版头条写着，郭崇兴声称他手里有谢长陵写给日本陆军部将领的密信。
    日本方面放弃了唐文虎，寻求与谢合作。他们许诺帮谢长陵坐上大总统之位，并将其势力延伸至关外，代价是谢长陵让出关外的铁路、通商、关税种种权利。
    如此一来，关外千里沃野虽不是殖民，也胜似殖民了。况且一旦谢长陵做了大总统，此举更具有法律效力，国际上也要承认的。
    因此郭崇兴义愤填膺，大骂谢长陵是卖国贼、伪君子。还说自己所得密信乃是义士偷偷传递，上面有他的印章和亲笔，他怎样也抵赖不得！
    “……这，咱们大帅肯定不会跟小日本私下来往的，太太，你说是罢？”
    缦卿将报纸阖起，仍旧只是笑了笑：
    “那些消息不用管，与我们无g。”
    ……可大帅是太太的丈夫，怎么会与太太无g？玉儿只觉女主人仿佛笼罩在一团迷雾中——
    若说她跟大帅已然决裂，所以才事不关己，但她仍旧住在大帅的公馆里，出入都以谢太太的名义行事，每天总是第一时间关注报纸上与大帅有关的新闻，看完报纸后便默然不语。
    可舆论沸沸扬扬，大帅的名望一落千丈，她也看不出任何焦虑。
    十里洋场的沪城是最适合享乐的地方，她总会换上时兴的衣裳出门，跳舞、看戏、赛马……不玩乐到天亮不回来。
    没过多久，战事数次告急，谢长陵也不得不离开燕京，坐镇前线。
    此时舆论已然不是一边倒地支持沂军，双方于赣城再次集结主力部队，似乎都要毕其功于一役。
    那天晚上，缦卿直到三点才回来。
    她身上带着酒气，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手扶着门框，一面蹬掉两只高跟鞋，一面道：
    “人呢？玉儿……都上哪去了，来扶我一把……”
    几个老妈子这才从屋里出来，人人脸上带着惊惶之色。
    缦卿笑着，微眯起眼睛，朱唇在灯光下似玫瑰般娇艳：
    “怎么了？瞧你们，一个个的……像丢了魂儿……”
    “太太，燕京来电话了……”
    “嗯？是谁，大帅？”
    众人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她一条玉臂抱着扶手，将脸搁在上面，如同慵懒的波斯猫。
    “不是……京里说，说大帅在前线失踪了……”
    “咱们打了败仗，事后打扫战场，没找着大帅……只有大帅的马，被炸得四分五裂……”
    “……是吗？”
    屋中沉寂得针落可闻，半晌，才听到缦卿道。
    “我头疼得很。”她摆了摆手。
    “把话匣子打开，就放那张《玫瑰花开》的片子。”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是主人吩咐，不敢违拗。很快，飘渺的歌声便响了起来，她卧在沙发上，仿佛睡着了，只有歌声一遍一遍唱着——
    “玫瑰花香人人爱，玫瑰花开人人采。”
    “有谁愿念到玫瑰的忧烦，有谁怜惜到玫瑰的悲哀……”
    “有朝一时花枝颓，片片花瓣随风飘……”
    “君如怜惜到玫瑰的悲哀，劝君常常栽培和护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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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he【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