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贵,但总收人东西心里老是惦记着,下回得送还他一个什么。
比如她上次看到那件nba的白色球衣。
十分钟后大巴启动,孟妍这回倒是没再睡了,许劲知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上,发现她在看后微怔了一瞬,像小孩子分食糖果那样摘下一边,“你要?”
孟妍赶紧摇头,“不要。”
她平时很少听歌,除了偶尔出那么一两首大热的歌她听一听,也根本没有听歌的习惯。
“这不是歌。”他说着,微倾过来,伸手直接给她戴上了,“你听听。”
然后,一段奇妙的对话传入她耳朵里。
哆啦a梦和哆啦美为什么不一样?因为,因为是神奇的动力油。
“……”
孟妍把耳机戴正,这学霸耳机里听的东西,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啊。
孟妍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淡定地听了一段,觉得应该是哆啦a梦广播剧那一类的东西。
有了耳机里的东西,一路上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奇怪,她听着听着就走神,但他好像听得挺认真的,时不时还勾起嘴角笑一下。
大巴到了地方,带队老师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去爬山。
孟妍这种毫无运动细胞的选手就跟宋诗瑶聊着闲话,磨磨蹭蹭跟在队伍后面,看着那山就走不动路。
跟前经过两个别班男生说,“别的学校誓师都在学校,咱们还得爬山,还是周六爬山,没人性。”
声音逐渐走远,宋诗瑶又凑过来八卦,“你们两个一路上坐一起,说什么了没。”
“没。”孟妍摇摇头,“他听了一路哆啦a梦。”
宋诗瑶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这也太无聊了吧。”
宋诗瑶说,“不过他要是跟你提这个,你就说有趣,投其所好才是第一步,而且你们还是同桌,这叫近水楼台。”
孟妍还什么都没说,宋诗瑶就已经把计划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声音不大地含糊道,“我没说我要追他。”
她这人干什么都慢,吃饭慢起床慢收拾东西也慢。
催也催不动,感觉挺闷。
她几个小时之前刚把对许劲知的这种感觉归类与“喜欢”,现在就让她以开火箭的速度轰轰烈烈地去追他。
总是太快太赶了。
孟妍想了想,又补了句,“再等等。”
宋诗瑶受不了她这温吞性格,在旁边直叹气,“成吧,这事儿也急不得,你们先顺其自然。”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到山顶观景台,许劲知不愿意出风头,还是往日好学生宋诗瑶念的演讲稿。
太阳已经升起,淡金色的光笼罩下来,照着蜿蜒山脉如同屠龙少年的脊梁。
宣誓结束后他转身回头,人群纷纷散去,吵吵嚷嚷,他冲她笑了一下。
她身后秦远抬手招呼了一声,“这儿!”
得,那八成不是冲她笑的。
孟妍挽着宋诗瑶随着大流往下走,这将破未破的暗恋就是有一点不好。
容易自作多情。
秦远过去,胳膊直接搭他肩上,“一起吃个饭?”
许劲知视线从某处收回来,不咸不淡吐出俩字,“随便。”
“……”
许劲知是吃了饭才回家的,他照常走到家门口,杨真就站在那儿,手里掂着一个饭盒,身后的门上贴的都是小广告。
他脚步在原地立住,停顿几秒后转身就走。
他们不是没谈过,谈不拢,不如不谈,免得几句话顶起来场面不好看。
杨真在身后叫住他,“劲知。”
他听见这一声名字,没有往前走,也没有转身。
好像全能学霸就该什么都会,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妈交流。
杨真快走了几步追上,上下打量他一眼,“吃饭了吗,妈做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地下,没个正行儿地踢着脚边石子,“吃过了。”
杨真坚持道,“吃过了也再吃一些,妈特意做的。”
看,她从来都不会听他说的什么。
许劲知也不说话,就这么干耗着。
杨真越来越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有些泄气,“不想吃算了,妈就是来看看你。”
上回除夕许臣回去说儿子瘦了,她担心他在这儿吃不好住不好,又怕把他逼急了再跑了,这回要是离开芝麻胡同,估计就去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杨真知道他身上还有钱,没到愁吃愁穿的地步,也没多问下去,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会儿,她主动说,“我走了。”
许劲知始终是半低着头,听见这话点头不过是把头点得更低了一点。
直到他听见高跟鞋走动的声音才抬起头,撩起眼皮看向那一抹高贵骄傲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老妈不知道多远来了,专门给他带了午饭,他怎么着也该再吃两口的。
许劲知看着前头,张口叫了一声,“妈。”
他嗓音干涩,叫出这个字竟是扑面而来的陌生感。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了。
前面那道身影也没听见,转身消失在了芝麻胡同。
许劲知盯着那个空荡荡的路口看了会儿,始终没有追上去。
算了,下次吧。
孟妍回来坐的出租车把她送到一个不常走的路口,她下车得先经过许劲知的家,再然后,才能到自己家。
于是非常巧合也非常无心的,站在拐角撞见了这一幕。
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重演,她就在这儿躲着没出去。
约莫等了三五分钟,她看着那个女人离开芝麻胡同才迈开腿往外,走出拐角。
视野不被遮挡倏然变得开阔,胡同里乱七八糟缠绕的电线杆子下面,许劲知站在那儿,他没有走。
第17章 体虚
二人面对着面遇见,她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刚才许劲知叫了一声“妈”,然后她就从墙角出现算怎么回事。
“……”
孟妍隐约觉着气氛不太对,没去追着问他和他妈妈之间怎么怎么样了。
许劲知忽然低头,勾唇笑了一下,手揣在兜里懒懒散散往前走了两步,才抬起头看她,“是说啊,这种破事儿你怎么总能碰见。”
总能碰见他的各种尴尬和窘迫场面。
他十八年的人生履历其中不少可以称得上“高光时刻”,接二连三的尴尬几乎都集中发生在这几个月,而且,还都被她或多或少的看到了。
这算哪门子稀罕缘分。
“我也不知道。”孟妍摇摇头,她怎么知道。
她站在后面不敢出来也挺尴尬的好吗。
孟妍说完这句就看着他,没了下文。
直到许劲知摸了下后颈,轻咳了声别开眼,“不回家吗。”
……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你们怎么样了。”
宋诗瑶拽着她胳膊想听八卦,孟妍只是“老父亲”般地拍了拍她的手,那天也并没有发生什么。
当时她有些呆愣地回过神,点头说,“就回了,再见。”
孟妍不是社恐,也不胆小,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会不自觉小心斟酌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句。
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他”这件事情之后,这一点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周一早自习,孟妍背着书包进教室,她位置靠墙,而靠走廊的这位桌上放着本书,应该是人已经来了,但这会儿没在。
孟妍左右看了看,不到自习时间,班里小声说话的人不少,她过去刚放下书包,他就从门口进来了。
许劲知拿了一摞英语周报放讲台上,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他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把袖子放下来,坐下说,“来挺早。”
“刚到。”孟妍想了想,又问,“你物理卷子写了吗。”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总不能是想跟他这种好学生对答案。
许劲知从桌兜里抽出一小叠卷子,挨着翻哪张是物理,头也不抬地随口道,“放假两天不够你写作业?”
她捍卫尊严般为自己誓死辩驳,“有一张忘了带回去。”
其实就算带回去,她也没几道会写的。
说着,许劲知拿了张卷子递过来,她伸手去接,他没注意手又往前送了一下。
孟妍的手碰到了他的指尖,感觉是凉的。
不正常的那种凉。
许劲知看着她拿上卷子,没马上动笔,脸上表情还略带纠结,这纸的质量要是软一些,估计要被她揉成林黛玉的手绢。
半晌,孟妍侧过头说,“我妈妈是中医,我姥爷也是中医。”
春泥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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