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们送东西是以供奉为名,石柔也会送她们一块豆腐当回礼,一来二去的,来观里的人更多了。
她们以为石柔只喜欢山货,拿来换豆腐的也都是菌菇、板粟等物,没几天观里正经三餐要吃的粟米和大豆反倒空了。
石柔只得托货郎郭二帮着买,还托他订了两个大缸准备制酱。
石柔要的豆子量大,对郭二来说是稳定的营生,加上郭二还想从石柔这儿进豆腐去城里卖,帮石柔代买东西也更尽心。
石柔听他说想卖豆腐,还特意问了曹尔绅。既然他要把豆腐方子献给圣上,她擅自在民间先买卖豆腐怕是不妥。
曹尔绅却让她不必在意,做自己的买卖就是,但暂时不能把方子传到别处去。
若是这豆腐只由石柔一个人做,她就是整日不停又能做得了多少,想供上整个武阴县是不能的,更传不到别处去。
石柔也没有那么勤快,她就算应下了郭货郎要供给他豆腐,也不会供给他许多。豆腐不轻又易碎,郭货郎要担着出去卖也挑不了许多。
哪怕这个算是独门生意,石柔要的价也不高,还跟郭货郎说好可以用大豆抵货钱。
郭货郎隐约猜到豆腐应该是大豆做的,却没有多打听。许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可不敢得罪石柔。
虽说石柔把豆腐供给郭货郎卖,但观里的香客想换她也给换。
换给香客的大部分是做坏了的碎豆腐,价格上便宜不少。
香客们也不挑,反正这豆腐下锅烹饪时也会碎。她们是没见过石柔给曹尔绅煎的正正方方沾着蛋液的黄金豆腐有好多看,不然也不会这样想了。
这些天,石柔变着法给曹尔绅做豆腐。
曹尔绅本不怎么挑嘴,吃得多了也有些生厌,但每次她送来的豆腐做的菜肴都与先前不同,味道也过得去,他稍不留神就吃完了。比起府里有些单一的菜式,还是石柔做的各式豆腐更合他的胃口。
石柔的厨艺跟王府的大厨相比还差点火候,但她会的菜式多,做菜不像王府大厨过于精细,又比寻常人家做的饭多点滋味。
他倒是挺喜欢石柔做的菜,可惜并不能在水月观久留。
这日,天有些阴沉,吹得人全身生寒。观里一天也没个香客,石柔见傍晚风越发大了,就想早早把院门关了。到了院门前,她就听见官道上有马车经过的声响。
往日很少有马车从观前经过,尤其是这个时间。前面也没有近的城镇,要是那马车继续走下去,怕是夜里要宿在荒效野外了。
她迟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要把马车拦下来提醒一二,马车却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
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石柔嘴角一翘,整了整衣衫,等着山下的人上来。
“前面好像是有座道观。”
“也不知柔表姐是不是真在这儿。”
两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快到观前时,石柔轻咳了一声。
“来者何人,为何私闯水月观重地!”她冷声说道。
穆瑛和婢女巧蕊脚步一顿,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道长莫怪,我家小姐是前来寻人的。”巧蕊告罪了一声,小心听着山上女冠的反应。
“寻什么人!我看你们趁这时间过来是心存不诡。我这观中还缺两个扫地的姑子,等我把你们头发剪了,正好充数。”
穆瑛一向胆大,听了这话没被吓住,还生出一股子火气。
“哪里的杂毛这般大胆!”穆瑛骂了一句,心下又觉得不对,大步朝着山上走。
“小姐……”
巧蕊担心地跟在她身后,生怕穆瑛在别人的地盘跟人吵起来。这四周没有人烟,要是对方人多,穆瑛妥妥的是要吃亏呀。
穆瑛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在她看到石柔之后。
“柔表姐,你吓唬人!”她跺脚抱怨道。
石柔展颜一笑,说:“贫道难得碰上这么俊俏的小娘子,说话造次了些,还请小娘子莫怪。”
“哼,这才多少日子没见,柔表姐竟以女冠自居了,就是水云庵里的师太都没有这么快改口的。”
“我跟她们怎么一样。”石柔跟行礼的石蕊笑着点头,招呼道:“快进来吧,外面风这般大,你们怎么选了这样的日子出门。”
“表姐还说呢,我们原是去的水云庵,昨日就到了,不想却发现你没在水云庵里。多番打听后,才知道有个水月观,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穆瑛一边说话一边跟石柔进观,巧蕊跟在后面,等着车夫送行李上来。
穆瑛这次出门原也是打算在水云庵小住一个月陪陪石柔,她早就想出来,却因为得照顾弟弟脱不开身。
“你们去了水云庵?里面的师太怎么说的?”
“这事说来也是巧了。水云庵里也有一位石姓的小姐,是位富商家的女儿,因为冲撞了长辈到了庵中清修。
这半年来,府里每月都会派人去庵里上香添香油托师太好好照顾石家的姑娘,师太把那位石姑娘认成了表姐你,对她颇为照顾。直到我昨个儿到了,才知道弄错了人。”
“竟还有这样的事。”
“这也不能怪庵里的师太马虎,她们本就不认得表姐你,要怪就怪每个月过来的车夫和管事嬷嬷粗心,都不知道进去见主子的面。那位石姑娘估计知道庵里弄错了,却故意瞒着。”
“却是为何?”
“还能为何?她家中但凡对她看重这半年派人过来问问,庵里的师太就能发觉有两位石姓的小姐被送来了庵里。
像她这样被送过来又没得关照的,原是得天天做重活磨性子的,如今却什么也不用做。听说她在庵里还胖了一圈,吃那些个的素斋,也亏她能胖得起来。”
“许是住在庵里心情开阔了。”
穆瑛闻言打量了石柔一眼,说道:“看来柔表姐这半年的心情也开阔了不少,个子高了,连气色都比在府里好。”
“我初到水月观时,正好遇上观里被人要债,连地契都要守不住。我看这地方比水云庵还清静,买下来也是个长久的落脚之处,便呆在了这儿。要早知道府里每个月还会送东西去水云庵,我该过去说一声才是。”
石柔倒不是真没想到这个,就是想拖一段时间,不让家里太快发现让她离开水月观。
她还当是水云庵发现人丢了帮忙瞒着,却又迟迟不见水云庵的人来水月观寻找。
从她打听的消息看,走错地方的人可不止她一个,水云庵若要找人应不会漏了水月观才是,想不到其中还有一个石姑娘,愣是把两边的人都瞒了。
“我瞧此处也的确比水云庵清静,水云庵里有几个很是不简单的贵人……”
说话间,穆瑛跟着石柔进了后院,目光也四下打量,想看看石柔住的地方好不好。
忽地,她看到一院中走出来一容貌如雕似琢的黑衣男子,略带疏离的眼眉间带着狂傲之气,目光扫过穆瑛时带着不屑。
穆瑛声音一顿,脑中略一空白后又飞快转了起来。
她认得这个人!
“柔表姐,怎么庄王殿下会在此处?他不是去南方赈灾了?”
什么赈灾?石柔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曹尔绅说:“想不到竟还能在此处遇着京中来客,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第九十六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6
六月,江南水灾,死伤无数。朝廷派人赈灾,运送粮食的队伍却在途中被劫,至今下落不明。
灾还得赈,人也是找,但派谁去却成了难题。
圣上已经不年轻了,元后所出的太子一党和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一党向来在朝中水火不融。
前次赈灾,圣上派的是太子党的人,却出了这样的事,这次再派人去,三皇子党的人肯定是要争一争的。
偏太子一党的人查出赈灾队伍被劫前后,三皇子一派曾有人调动过人手跟着运送粮食的队伍。
哪怕三皇子叫屈,圣上却不想再用他推荐的官员,最后选了八皇子也就是庄王任特使去江南赈灾兼调查赈灾粮被劫一事。
算算时间,庄王这会儿应该在江南,跟圣上的亲信袁大将军在一起。
朝中的人都是这般认为,穆瑛听着消息,一度还想过庄王去江南会不会也遇着劫匪,想不到却在水月观看到了她。
石柔并没有听说江南水灾一事,更不知道曹尔绅奉命赈灾。
武阴县今年算风调雨顺,赵大娘还曾提过夏天的雨水比往年略少了点,村前的溪流没有以往水量大,但灌溉农田还是够的。
她还当别处也是一样,却不知江南一度成了泽国。许多逃难的百姓差点就到了京城,甚至有几个还在武阴县上有过停留,但都没从水月观前过,石柔也就没听到消息。
曹尔绅是圣上定的钦差,又有前头赈灾粮被劫的事,此次前去可以说责任重大。
但他却绕道到了乡下偏僻的道观里,就是有人见过他几面,消息一时也传不到京里去。
除非是被京城来的人瞧见了,比如穆瑛。
穆瑛抿了抿唇,也知自己见着石柔一时激动,说话没有遮拦,都没能忍住看到庄王的诧异,听庄王说要灭口,心下惶恐,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石柔也跟着一愣,暂时没去想曹尔绅出现在这儿的理由,微笑说道:“王爷莫要吓唬我这表妹,她难得来看我,还要在此处住上一段日子。要是时间凑巧,二位还能一同回京呢。”
既然曹尔绅称要灭口,她把人留在此处,曹尔绅也就没了灭口的必要。至于他回京后事情会不会被拆穿,石柔观他行事,猜他大约没在怕。
曹尔绅听到石柔开口求情,轻哼了一声。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这话在石柔听来总有一股讽刺意味,石柔想到曹尔绅与三皇子关系亲密的传闻,心下闪过许多念头,却又不想去深究。
“若不是王爷仁善,贫道也不敢开口。”
“仁善?这话我听着都不信。”曹尔绅说着,目光在石柔和穆瑛身上转了一圈,慢慢又懒懒散散地定在石柔身上,“如果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怎么选?”
石柔的眸光闪了闪,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伤痕,轻笑说道:“王爷又说笑。我与表妹怎会落在两难的境地。莫不是我这观主太没用,招来了歹人,让表妹也跟着遇险?”
曹尔绅沉默片刻,淡淡应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真遇此劫数,还请王爷借名头让贫道用用,想来那些歹人听了王爷威名定吓得再不敢来了。”
石柔打趣了一句,又关切道:“王爷,外面风大,可要让厨房送些热汤过去?这样的天气,喝碗暖暖的芝麻糊是最好不过了。”
曹尔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半晌才回了一个字。
“可……”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院子。
穆瑛不由松了一口气,张开嘴想问什么,又怕被人听着,马上警惕地闭上,一双眼睛带着大大的问号紧盯着石柔。
石柔轻笑,拉着她往院子里去。萱草正坐在廊下做鞋子,看到来人还愣了愣。
她刚刚是听到些响动,还当是这样的天气都有香客上门,不知是不是吴有所说的生意,想不到却是穆瑛。
“表小姐。”萱草起身福了福身。
重生之嫡女黑化失败了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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