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闻绍将纸条塞进口袋里，“去……”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私自查她家地址贸然过去，可能会引起江晚柠的反感。
    “闻总，您不能去，您只能回家。”刘齐宇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您要是今天迟到了的话孙老爷子可能……”
    “哦, 骂死我？”闻绍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
    要是孙皖南知道自己缺席了侄媳妇第一次到家里吃饭，是为了给他带了个儿媳妇回家, 估计要高兴得去给祖宗烧高香。
    思来想去, 闻绍叹了口气，“算了, 先回去吧。”
    左右他也不能这会儿直接去江晚柠家里堵人，还是等中午吃完了饭再给她打个电话, 再计划下一步要怎么办。
    此刻，刘齐宇为了加工资，正在疯狂地转动着他那个不太灵光的脑子。
    他提议道：“闻总不然您先查一下，她父母逼她嫁给谁, 您再……”
    “我再什么？”
    “您……”刘齐宇也没想好, 也许可以用钱砸？
    “跟人家说把未婚妻让给我？”闻绍说完后觉得这也太荒唐了。
    刘齐宇讪笑了一声, “还是别了, 那我觉得您可能会被打。”
    闻绍斜睨了他一眼, “你看看她有没有把你拉黑。”
    “您这话说的，江小姐怎么可能……”刘齐宇看到微信消息框的红色感叹号的时候，话音顿住，随后面不改色道，“怎么可能不把我拉黑？”
    闻绍后半程一直在查江晚柠家里公司的事情，看到公司名称之后闻绍还有些吃惊，原来她们家就是当时孙氏集团找物流公司的时候第一个淘汰掉的。
    若是当时孙氏与他们签约，那是不是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后，闻绍竟然有一种是孙家推动了这一切的想法。
    他合上电脑，试图让自己不要再有这种无谓的念头，可脑子里始终会出现江晚柠的那张脸。
    她这段时间应该哭过很多回……
    闻绍闭了闭眼睛，在今日之前，他还觉得江晚柠行事无状。
    从一开始，她给自己的印象就是如此。
    十分突然的一见钟情，万分执着的追求，闻绍甚至觉得她莫名其妙放弃自己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不妥的，因为她本就是随心而行的人。
    可这件事里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他动了心。
    闻绍第一次去德国的时候，在工作之余总觉得冷清。一天两天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到时间久了，闻绍才意识到是因为江晚柠不在的缘故。有她在，空间里总是充斥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根本不会冷清的。
    那时闻绍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定义为不习惯，就如同一开始不习惯隔壁多了个江晚柠一样。她突然不在身边了，自己也会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可后来渐渐的，他发觉自己对江晚柠情感的异样——
    看到她的时候会开心，与她分别的时候会觉得不舍，甚至对她有了欲.念。
    尽管闻绍没有谈过恋爱，也不难发觉自己已经对她心动了。
    第二次去德国时，闻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情。
    于是他开始频繁与江晚柠发信息，开始用一些小计谋骗她主动提出与自己视频。
    他开始尝试着让自己主动去表达情感，哪怕他不习惯主动，但为了江晚柠，闻绍一直在努力地迈出那一步。
    直到那天孙青舟闯了祸，让他回国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闻绍这才真正尝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也是在那一日，他下定决心想要在回国后与江晚柠表明心意，想要回应她的情感，想要跟她在一起。
    闻绍甚至已经在期待他们的未来了。
    以后一年四季都要去清源山小住，春天看杏花盛开，夏天看清源寺满池的荷花，秋天做她喜欢的桂花香，冬天要尝试完所有品种的梅花，制出她最喜欢的一种雪中春信……
    后来她突然失联，一开始闻绍还觉得她是真的很忙，忙着赶画稿所以不回信息。但几天后他发觉不对，他给江晚柠所有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打她电话也不接。
    闻绍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她在躲他，他搞不清缘由，却又无法抽身回国。
    好不容易昨天回来了，他盼着见她，可见到的却是捐赠处老徐，晚上还在电话中听见了她冷淡无比的声音。
    她从未用那种语气同自己说过话……
    闻绍如今再回想起江晚柠的冷淡，只觉得心疼她。
    他跟司机借了电话，然后给江晚柠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希望她能在今天下午抽时间跟自己见一面。
    闻绍觉得是自己对她的回应太晚也太少，才会让江晚柠在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的时候，选择不告诉他。
    江晚柠对自己，对这段未确定的关系没有信心。
    闻绍叹了口气，幸好刘齐宇这次发现得早。
    自己是不是昨天答应他加工资来着？
    算了，还是等江晚柠的事情解决以后再谈吧。
    “还是调头吧。”
    闻绍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见什么侄媳妇儿，他这会儿只想去江晚柠家敲门。
    “闻总，都到了……”孙家大门就在眼前了。
    说话间，车在孙家门口停下。
    里面正在擦车的王叔看见他后，走过来招呼他赶紧进屋。
    闻绍只能下车，随口道：“王叔，那姑娘来了吗？”
    “没呢，她和她父母已经在路上了，你先上楼，你爸等你呢。”
    “好。”闻绍直接去了孙皖南的书房。
    “回来了？”孙皖南今日穿了件崭新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喷了发胶。
    闻绍有些讶然，“嗯，您今天打扮得……”
    孙皖南摸了摸头发，问儿子，“怎么？够隆重吗？”
    “够……”
    发胶硬得都能赶上板砖了。
    “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孙家重视他们。”
    孙皖南怕江家觉得自己仗着拯救了他们公司，就会不重视他们的女儿，所以特别警告过全家老小，一定要注意态度。
    “嗯，不过您怎么突然要阿舟结婚了？”闻绍给自己倒了杯茶，闻了闻，“您不是喜欢红茶吗？今天突然喝起茉莉花茶了？”
    “阿舟未婚妻送的，香吧？”
    “嗯。”闻绍想到了上次与江晚柠一起窨制的茉莉花，他们一起窨制的要更香些。
    孙皖南摩挲着膝盖，对那姑娘赞不绝口，“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外孙女儿，诶呀，上次一见我就喜欢得不得了，小姑娘文文静静的，知书达理，温婉端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文文静静，温婉端庄？”闻绍失笑，“这么乖的女孩儿，您那孙子不得欺负人家？”
    依他来看，孙青舟必得找个能镇得住他的才好。
    “啧，他敢！”孙皖南瞟了他一眼，“原是觉得那姑娘跟你也挺好，可你……”
    “不用，我不喜欢那样的。”
    闻绍想起那个会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的人，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遇到江晚柠前他也以为自己会喜欢温婉大方的，可真的动了心，闻绍才知道自己就喜欢江晚柠那小猫儿似的人，高兴起来蹭在你怀里喵喵叫，不高兴的时候就猛地给你一爪子，让你疼，又对她无可奈何。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孙皖南叹了口气，“你侄子都要结婚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闻绍突然放下杯子，“爸……”
    “你有事儿？”孙皖南警惕地看着他，这小子表情如此乖顺地叫自己爸，一看就是在打他的主意。
    “你那儿还有多少钱？借我点儿，以后按银行利息还你。”
    闻绍手头的流动资金不多，不动产变现又需要时间，他只能把算盘打到了老爷子头上。
    “没有啊没有，那个……阿舟说找你有事儿，你去看看。”孙皖南立马赶客。
    见儿子还盯着自己看，孙皖南立马哭穷，“我都拿去下聘了，一分钱都没有，去找你大哥二哥借。”
    闻绍才不信他的说辞，以为老爷子在敷衍他，起身离开，“知道了，我先走了。”
    他去了三楼，刚一出电梯，就看见书房里的孙青舟在抓耳挠腮。
    闻绍走过去敲了敲门，“你爷爷说你找我？”
    “叔！”孙青舟放下正在挠头发的手，像是看到了救星，“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文件，爷爷说要亲自检查，出错了就家法伺候。”
    闻绍皱着眉过去，用手将他那鸡窝一样的头发拍了拍，“再抓就秃了。”
    他单身撑着办公桌，细细地看着电脑上的文件。
    “这儿，这个格式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还有这里，你这一个字写错了，这东西发出去就是上千万的损失。”
    “这里的措辞有问题，那边也错了，还有这个……”
    ……
    闻绍越看越觉得头疼，“我在公司给你找个人带你吧？”
    “叔，他们都直接帮我改……”
    “那你现在先把我刚刚指出来的东西改了。”闻绍在他对面坐下，继续拿着司机的手机给江晚柠发信息。
    二十分钟以后，孙青舟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看。
    “小叔，你再帮我看一下。”
    闻绍从上到下开始浏览，脸色越来越差……
    他猛地站起身，将电脑屏幕转过去，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不少，“第一页最后，第三页开头，第五页、第六页，这几个地方我跟你强调了不下五次了吧？还有最后，你在德国犯的错，又犯了一遍。”
    “孙青舟，你要是不带脑子的话，以后就你别跟着我，干脆让你爷爷手把手教你吧。”
    孙青舟低着头，“我，我错了小叔……”
    “接着改。”闻绍砰的一下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