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为那座宅邸退魔吗?”
正在做洒扫工作的夏汐只能听到这句话,其他话都没有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耳中。
冴返正在与一个中年男人谈话,看那个中年男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挺有钱的。
以上就是起因,因为冴返被一些麻烦的东西纠缠上了,没有办法去那座传说中被妖怪占据的宅邸退魔,拒绝了那个一看就很有钱的中年男人。
之后,夏汐被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叁言两语骗到了这座宅邸里,告诉她她身上流淌着法力高深的人的血液,只要到了那里自然知道如何退魔,以此作为兼职内容之一。
夏汐虽然半信半疑,可是看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难得正色与她说话,并且一派是雇主的模样,让她不好反抗。
真的要是死了的话那就化作厉鬼去找那个男人报仇好了。
看着面前这座古旧又奢华的宅邸,她推开了门。
门上扬起的灰尘都不知道有几斤了,夏汐再次深感自己找错了兼职,吸入这么多粉尘大概会减寿几年。
门内与门外简直像是两个世界,走进门内连天空的灰度都加深了一度。
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夏汐开口,“请问,有人吗?”,即便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人回应她会更恐怖。
简直空旷到可以听到她的回音,安静的不同寻常。
退魔,到了这里就明白?
她什么都没明白啊。ℝòùzⓗαīωù.òяg(rouzhaiwu.org)
就是被骗了吧。
还是快一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离开这里吧,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就当做是被骗来旅游在这座一看要买下来就要花很多钱的宅邸里逛一圈吧。
宅邸内无人打扫,所以草木横生,还有一些颜色鲜艳的花开在草间,有种有毒的蘑菇的感觉。
要是作为一个旅游的地方来说还是不错的。
她往前走,顺手拨弄了一下垂挂下来的东西。
奇怪,摸起来的触感怎么又细又软,像是绸缎。
她侧目去看,手中正捏着的地方,确实是一根藤蔓。
又用手指在叶片上揉捻了一下,确定了与先前摸到的触感并不相同,她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就连叶片上都有细腻的灰尘。
夏汐走到门口正要出去,就听到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了。
这个桥段也太俗套了。
没想到这座宅邸里真的有妖怪啊,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为什么不告诉她退魔的方法,反而叫她自己参透。
不管了,自己参透就自己参透吧。
她回过身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薄雾中有一个人影,面目不甚清晰,大约只能看到在风中摇晃着的翠绿色下摆。
很复古的颜色,从饱和度可以看出来。
夏汐在这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人,现在门莫名其妙自己关上了就多了一个人出来,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冷静,“可以请问一下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对方的声音故作阴森,“你出不去啦,你要永远待在这里了。”
夏汐沉默了一下,走过去了一点。
“不要慌神弄鬼,现在过来。”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很乖巧地走到她面前来了,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貌如同正在盛放的花,一只眼睛与另一只眼睛色泽不同,倒不是说颜色有多不同,只是另一只眼睛相对来说黯淡一些,呈现出灰色。
用她贫乏的比喻来说,像是把玻璃球用砂纸磨了磨,没有那么清晰。
要是其他女同学听到她把这样的美少年和被砂纸磨过的玻璃球放在一起,大概会想要呕血。
她目测了一下他头顶的高度,和她差不多。
“你在看什么?”,他防御性地往后退了一步,知道她在想不好的事。
“你不用猜了,门是我关上的哦,你害怕了吧。”,他笑的像是个大反派。
但是实际上做了与大反派毫无干系的举动,只是在恶作剧捉弄人而已。
“那你能帮我开门吗?”,她还用手指了指。
“开门这种事对我来说很简单啊……”,他走近门正要打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正在做不该做的事,“喂,我是不会帮你开门的,我要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问得毫无畏惧之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先人的血液在她体内流淌,又或者是面前的这个少年长相过于昳丽导致她毫无恐惧感,所以一直以平常心对待他。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犹豫要不要咬破自己的手指退魔。
她又没有什么技能,也就只有血液有点用处了吧。
手指举起来,还没放到唇边,就收了回去,然后安慰自己,现在暂时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你是他们找来退魔的人吧。”
少年贴近她,用打量物品的眼神上下扫视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本事嘛,也不知道你怎么敢来这里,要是退魔世家倒是还有点可能把我们大家从这里赶出去,像你这种和普通人混了好几代,被稀释过的血液根本毫无用处。”
他语气尽是轻蔑之意,但是完全不令人讨厌,因为他就和她看到过的小学生差不多,哪怕是幼稚地高高昂着头看不起人都显得很可爱,还有点在虚张声势为自己壮胆的感觉。
“对,我很没用,拜托你放我走吧。”,声音机械得像是个机器人。
他直视着她,一副正在犹豫的样子,然后就原地消失了。
没人了。
夏汐又转回去无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无论怎么用力都推不开,那个幼稚的妖怪又毫无责任感的离开了。
就算是拒绝她了,好歹也给个回复再走啊。
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个吧。
在手机上倒是很喜欢玩逃脱的游戏,真的轮到现实中来经历了,又觉得很讨厌,还是希望复杂困难的人生交给别人来过,自己只要轻轻松松的就好了。
方法用尽都打不开门,她想找到那个消失的少年,就往里走。
一直往前走,看到了一片湖水,湖水中间有个小庭。
夏汐还站在那里观赏了一段时间,比起一大片的湖水,她还是更喜欢假山流水的布置。
湖水下面总觉得藏着什么东西。
比起已知,还是未知更令人恐惧。
“这位小姐,你是来找我的吗?”,柔软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缠绵动听。
男人眉目清新如春时雨,几乎可以等同于完美的长相,因为你根本不可以指责他那张漂亮的脸颊上有哪里不对。
这个男人坐在亭子里她其实早就看到了,只是选择性地无视。
她本能地认为这个人不会帮助她离开这座妖怪宅邸。
还是那个少年好骗一点。
他都主动开口了,她也不好不回答,这样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夏汐走到亭子里,他的容貌近看更震慑人心,让人感叹这个世界上有人的长相居然可以精雕细琢至此,甚至为了增添神韵,他的眉心还有一点淡淡的红痣,是在靠近眉头的位置,并不是不偏不倚的正中间。
她坐下来,听到他说,“老朽总是沉睡在湖心里,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与这个世界脱节了呢。”
老朽?看到面前风华正茂年纪至多不过二十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刚才的猜测确实没错,他肯定是只大妖,不管怎么样都要比那个少年棘手。
于是夏汐决定走保守路线,以退为进,不说话,等他先开口。
“老朽也想同年轻的小姐多说说话,我都不了解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还是没有办法把他当做长者来对待,她怀疑对方有倚老卖老的嫌疑。
“很想知道,”,他的眼神并没有聚焦,与水面的月光无异,“但是今天不想知道。”
故意的是吧。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用手捂着鲜艳的唇,姿态大方。
这个动作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并且下意识地去看男人的下摆,想要找到某样东西。
对了,那样东西是尾巴,总觉得他在一边打呵欠,一边懒洋洋地甩动自己的尾巴。
他……是蛇吧。
没有从他的下摆中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只是姑且如此猜测。
态度小心翼翼一点比较好,毕竟要是得罪了他的话,确实有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出去了。
“老朽很喜欢这座亭子。”,他抚弄着自己被搂到右肩的柔软银白色长发,斜斜地向外望出去,望着亭角。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记得了,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是在湖水中醒来的,她感觉自己被某样东西托浮着身体,但是不像是水的浮力,而是某种有实体的东西。
迷蒙地睁开眼睛,托浮着她的东西好像是浮动着的白色绸缎,随水摆动,像是异色的水草,可是连绵不断。
这些白色的绸缎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远方好像就是她昨晚曾经坐过的亭子,亭子里有人。
是谁啊,不记得了。
夏汐走出亭子,在小径看到了一个撑着一把油纸伞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着伞的,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被伞遮住了。
紧接着这把伞开始窸窸窣窣地晃动,像极了小动物的动作。
从伞下探出来一张生机鲜艳的脸,就像她在草间看到的疑似有毒的花。
他的眼珠比起另一个少年要灵动多了。
态度很热情,像条正在甩动尾巴的小狗。
他撑着一把伞走到她的面前,闭上眼睛深深嗅闻了一口她的香气。
“啊,好香,”,他又露出有点渴求的眼神,用一双圆睁的眼睛哀求似的看向她,“可以让我吃一口吗,只要一口就好了。”,怕夏汐不相信他,还特意竖起了自己的一根食指。
这样就更难相信了吧,一般说谎的人才会像这样运用自己的肢体动作希望别人相信他们。
“你要是可以让我离开这里的话,就让你吃一口。”,论平淡的说谎还是夏汐的技巧更高超,在这里不动声色地诱骗稚嫩的少年。
他的神色收敛了许多,没有表现得对她极其垂涎欲滴了。
“我是不会被姐姐骗到的,我知道姐姐是来这里退魔的。”,他好像有点想做把双手背在身后的动作,但是被拿把伞束缚了手脚,只是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手又局促地放回原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你有什么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的原因吗?”
可以面对俊美的男人毫不动心不算什么,可是她居然连面对这样可爱的少年都毫无反应,这就有点奇怪了。
没有人可以抗拒可爱的东西。
“姐姐好过分,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啊啊,明白了,”,她很敷衍地说,“我的名字叫夏汐。”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只妖怪会在一个小时以后把她的名字告诉这座宅邸的所有妖怪,简直活泼过头了。
“我的名字叫唐伞,姐姐一定要记住哦。”
以后不会就不会再遇到的人,不对,是妖怪,夏汐半点没有需要记住别人名字的自觉。
应该没有人会想要和妖怪做朋友吧。
唐伞捉起了夏汐的双手,“我们来做朋友吧。”,伞被丢到一边去了。
夏汐,“?”,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露出了我不太明白的表情。
“我没有朋友,我想要一个朋友,想要!”
夏汐认为坦率是一件好事,能做一个坦率的人很不容易,即便常常被人诟病过于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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