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不高兴,是不正常。八艳从来不会无理取闹,锦绣放下手里的银耳汤,半蹲下来与她持平,循循问她:“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以前出了事,都是锦绣帮她的,八艳睁着大眼,一本正经看她,说道:“我爱上别人了。”
锦绣冷喝:“胡说!”
“结婚一个月来,你哪里也没去,哪里有机会……”
“是良时,我爱上良时了。”
锦绣不相信,扑哧笑道:“我的好八艳唉,咱们大少叫良均,不叫良时,良时是……”
八艳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是结婚之前的事。”
锦绣彻底傻眼了,一屁股跌在地上,多少回了,她总有这些要人命的麻烦,处理也处不完。
锦绣好说好歹的同她分析着,“听我说,放在心里,就放在心里,千万不要捅出来,会要人命的!”
“薛良均不会杀我的,他说过不会动我的。”
“他会杀了薛良时。”
八艳立马不说话了,她没有把握,这下她真的没有把握了。薛良均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真的不知道。
爬起来往外走,外头雪越下越大,整个天空都亮了,亮的有些刺眼,她紧了紧胸前的大红围巾,打开院门。
“你去哪儿?”锦绣在背后问她。
她没有回答锦绣的话,径直往前走。
“你要是不回来,记得找人给我收尸。”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麻将桌上那一段对话,大家用南京方言代入会更好,不晓得可爱们有没有看过金陵十三钗,我还挺喜欢里面的方言的。
☆、17
大兴纱厂在闹大罢工,长长的队伍排在大街上,每个人手里都举着蓝纸条,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实业救国”,索性这几个字八艳都认得。
救国?在大街上闹一闹也能救国么?她想起刚刚良时对她说的话,现在是乱世道,人人朝不保夕,没准儿今儿还享受着,明儿连脑袋在哪个大街上挂着都不知道。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乐意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八艳书读的不多,道理却都懂,良均也是救国的,虽然用的方式歪了点。可八艳知道,上个月有日本人来家里,送了几大箱子的黄金,她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还是从卡车上卸下来的。
可良均没有要,连她都看得出来里面是什么猫腻,无非是日本人想拉拢北平的大督军。那天她就躲在二楼上,透过青茶色玻璃窗,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良均也是个英雄,她甚至害怕日本人会一怒之下拿枪蹦了他。
她当时都想好了,要是日本人乱来,她头一个就要冲下去,夫妻本是同林鸟,下一句什么来着,总之她不会在生死关头抛下他的。
八艳也加入了游/行抗议的队伍里去了,她想着,倒不是为了良时那句话,好歹她也是薛良均的老婆,堂堂北平大督军的夫人,她总要做些什么,回头良均肯定会高兴的。
游/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一个个扯着嗓子喊,具体喊些什么,太嘈杂了,她也没听明白。八艳觉得这哪里是在救国,倒像是犯人游街,身子都走的热起来了,太阳升的老高,可天还是很冷。
天儿渐渐暗了,锦绣站在督军府院子里张望着,有些着急,八艳还没回来,她想起白日里那些话,心下一凉,她莫不是真的随薛良时走了吧!
锦绣左等右等,等了三天也没见八艳回来。锦绣彻底灰心了,佟八艳这个人到底还是自私的,哪里顾得了别人死活。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要她多活几天,大少也几天没回来了,这下倒好了,夫妻俩都不见了。
又等了两天,即便是再胆小的锦绣也等不下去了,打算找薛良均。
正好薛良均开车回来,锦绣连忙追出去,双膝跪地,求饶着。薛良均坐在汽车里,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八艳出了事。
车上下来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个人,还有个孩子,锦绣怔怔望着薛良均身后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大概只有四五岁。
锦绣吓傻了,向薛良均说了一切,可她却只字未提薛良时,孰轻孰重,关键时刻,锦绣还是分得清的。先不说大少对八艳怎么样,瞧着现在的光景,连孩子都带回来了,八艳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要是再提薛良时,那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薛良均二话没说,开了车出去,他有些生气,不知不觉的猛踩了油门。
她总也不让人省心,她知道些什么?薛良时就那样值得她惦记?这么久,闹来闹去全是为了他!
到了督办,警察局接了电,说他们抓到一名自称督军夫人的女人,在警察局里破口大骂薛良均不是人。
他冷笑,像是她办出来的事,更像是她说的话。
到了警察局,老远就听见她破口大骂的声音:
“薛良均,你不是人,狗娘养的,让你老婆进监狱受罪!”
“薛良均!你要再不来,我一辈子不和你说话,你也别想上老娘的床!”
身后左右的军官都掩着嘴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好歹也是北平的一城之主,被一个女人扯着嗓子骂,算什么!可怎么样呢,他好像只能忍着,八艳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
一到里屋,八艳被关在里面,屋子里没人,估计是嫌弃她吵闹,就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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