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lily委婉地问:“你到地铁站了吗?”
缪存没回,把手机扔到书包里,眼不见心不烦了。
“完了,他不理你了。”lily对着骆明翰落井下石。
“他刚才生气了?”
“有一点吧,我不太确定,”lily认真回忆,“他对你不是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吗?”
“走的时候,带伞了吗?”
“……”
“算了,”骆明翰捏着缪存的那双手套,不让lily看穿他的懊悔,淡漠赶人:“你也走吧。”
“我等车呢,还剩十个号。”lily收拾公文包,不经意地说:“你好好的气他干什么呢?万一明天不来了,望穿秋水难受的还不是你。”
她是无心之语,骆明翰却直到上床后还想着,想要是缪存真的不来了怎么办。
他应该告诉他的,他来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他已经偶尔可以感觉到光的存在了,这都是他的功劳。
第二天是周三,lily手里记录了缪存的课表,知道上周三缪存是四点到的。但四点早就过了,人却迟迟没出现。骆明翰的耳朵快长在门铃上了,但门铃也不响。
“真不来了啊。”lily看着石沉大海的微信,和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醒。
骆明翰神情倨傲,苍白的手指握紧了杯子:“随他。”
低气压太过明显,lily大气不敢喘,想起之前推拿师傅给她的微信,说今天小孩儿生日,问能不能早一点过来给骆明翰推拿按摩。骆明翰每两天一次按摩舒缓,也是医生给的建议,师傅也是医院康复科退下来的老护工了。lily悄么跟推拿师通风报信,让他赶快现在过来,边跟骆明翰汇报,骆明翰不置可否。
推拿师傅刚来不久,正做着准备工作,门铃又响了。
缪存显然是从地铁站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摘围巾一边跟lily道歉:“出门晚了,又坐过站了,对不起。”
他换上家居拖鞋,看到另一双成年男子的鞋子,愣了一下:“有客人吗?”
“是来做推拿的……”lily跟着他穿过玄关走向二楼的客厅,骆明翰正坐在沙发上。
缪存的围巾摘了一半,静了片刻,点点头:“没关系,那我等他做完。”
虽然这样的话,他晚上的墙绘又得画到凌晨三点了。
两人还没走到,骆明翰便听到了他的声音,把lily叫了进去,“让师傅回去吧,今天不按了。”
“啊?”lily和师傅都傻了。
“今天不舒服,先缓一缓。”
他说话的模样冷峻且不容置喙,lily跟师傅两人面面相觑,又共同看向门口的缪存。
缪存出声:“不舒服才更要按一按。”
他的声音让骆明翰的心里紧了一瞬,但面上却忽然发起了火:“我说了,不想按。”一字一缓地问lily:“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lily忙不迭推师傅出去,在耳边窃声说:“您老回去安心给女儿过生日,今天的钱照结,辛苦了辛苦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两人,缪存不知道骆明翰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一时间没说话。
骆明翰以为他跟着lily一块儿走了,心里一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只手扶着额,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来。他在搞什么?缪存会不会觉得他在跟他发脾气?他好不容易过来,肯定被他气走了。
缪存看到他重重地抹了把脸,五指颓丧地插入发间。
“你想喝水吗?”他出声问,挺笨拙的一个开场白,但他也不会别的更圆滑的方式了。
骆明翰的身体僵住,“你没走吗?”
“为什么要走?”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屋子里好热,缪存从刚才到现在连衣服都忘了脱,现在被热得受不了了,才想起脱掉羽绒服,衣服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把衣服团好,拘谨而规矩地在沙发一角放好,边说:“我要是没空过来的话,会跟lily请假的,今天是出来得晚了,还坐过了站。”
“坐过了站?”
“公交。”
“为什么会坐过站?”
这有什么好问的 ,缪存理所当然地说:“睡着了。”
“你晚上都很晚睡吗?”
他总是这么敏锐,缪存语焉不详地糊弄过去:“最近练的画法比较耗神。”
他给骆明翰倒了杯水递过去,看着他喝下。
“昨天是不是很晚才到家?”
骆明翰对两者之间的路程烂熟于心,即使是开车也要四十五分钟,何况是公共交通?想到这一层,他猛然意识到,缪存难道每次都是公交地铁过来的?那要两个小时,而且这座城市的地铁拥挤得可怕,坐一次就是受一次罪。
“还好,不是很晚。”
“lily说,你一直没接她电话。”骆明翰不动声色地询问,拉lily扯大旗。
缪存脸上流露出无奈的模样,沮丧地说:“手机被偷了。”
“……”
“昨天放在书包里……”
眼泪流太多把人给流傻了,上了地铁梦游一般地走神,连拉链什么时候被拉开的都不知道。今天的课又满,以至于他都没时间去买手机。
“我以为你生气了,”骆明翰缓缓地说,声音低沉下去:“以后都不想过来了。”
缪存怔了一怔,没有说昨天深夜的那一场委屈破防,而是极为平静地说:“虽然只是聊胜于无,但能帮你早一个小时,一分钟好起来,也是好的。我说过,我会这样陪你直到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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