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祂真的能沟通吗？
    祂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或许……
    略微思考过后，周恒尝试问道：“你的身体和面容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生来就这样？”
    “不知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样子。”
    “那……你身上的衣服……是想出来的？”
    “嗯，这些叫衣服的东西都是我刚才想出来的。”
    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周恒：“头发也是？”
    “嗯嗯。”
    祂连连点头。
    周恒：“既然你从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这里，那你怎么知道在我面前穿这样的衣服，把头发修改成这种样子？还有，我的脸……我的头发……”
    “不知道。”
    祂诚恳地看着周恒，眼神比初生的羊羔更无辜。
    周恒不禁感慨，他和祂之间果然几乎不存在沟通的可能。
    一番痛定思痛后，他对祂道：“我想要一面镜子。”
    “镜子？”
    “不知道镜子是什么？”
    “刚才不知道，现在已经知道。”
    说着，祂抬起左手，大量银白物质在手掌上方凝聚，最终形成一面光可鉴人的圆镜子，飘落在周恒手中。
    “你要的……镜子……”
    “这个——”
    周恒捧起镜子，发现是镜子的背面镌刻大量花纹，竟是古香古色的铜镜，当然，镜面已经被彻底抛光，光洁宛如现代玻璃镜。
    顾不得感慨黑科技，周恒端着镜子打量自己在这个神秘空间的“新面容”，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因为——
    他在这个神秘空间的“新面容”正是他在玄幻世界用了一千六百年的那张脸，不论是因岁月而银白的长发，还是眉心的金色印痕，或是随着修为加深逐渐如白瓷般光滑细嫩的皮肤……
    “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喜欢你的脸？”
    祂歪着脑袋看周恒，眼神清澈得让周恒想到小智障的呆萌大眼睛。
    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被美色迷惑，周恒随即严肃地对祂说：“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脸，但是这张脸只属于我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并不是我的全部。”
    “……你想要什么样的你？”
    “什么样的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周恒顿了一下，对祂说：“我想回到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们身边，哪怕世界毁灭，也要生死与共。”
    “世界毁灭？为什么世界会毁灭？”
    “世界一直都在走向毁灭，至少我们的世界是这样的。”
    周恒抬头，对祂说：“这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如果你想听，我可以从头说给你听。”
    “我喜欢听故事。”
    祂露出期待和向往的笑容，兴奋地对周恒说：“快点告诉我吧！”
    “事情要从一千六百多年前开始说起……那时，我还是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
    一千六百多年的时间跨度，即使只是把发生过的重要事情说一遍，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好在祂非常有耐心，目不转睛地倾听周恒诉说一千六百多年的过往，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
    “原来如此……”、“想不到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个人和你之间还有这么多……”、“难怪你看我的表情那么复杂”……之类的感慨。
    周恒原本就因为祂的样貌而倍感困惑，听闻这些感情，心情越发的跌宕起伏。
    好容易把一千六百多年的过往介绍完毕，周恒问道：“你确定你和我们的世界不存在特别的联系吗？”
    “原本很确定，但是听你说完后，我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为什么不确定？”
    “因为我发现你所说的一切都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你的梦中……”
    周恒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起穿书前在现实世界听过的一个印度教传说：传说人世间一切都是虚幻，是漂浮在永恒虚无之上的神灵梵天的一场长梦，梵天梦醒的时候，世界就会结束，然后重新开始。
    难道眼前这个祂其实是梵天？
    “在你梦中，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哪些人哪些事？”
    “很多……很多……”
    祂眯着眼睛，如梦呓般叙述：“他们中有人沉湎于征服，拥有无边无际的土地，却在晚年因为权力的迷惑陷入癫狂，最终大彻大悟，转而走向永恒不灭；有人从始至终都自以为是，自私自利，不能承受任何一点点的损失和羞辱，引来浮游在外太空的奇怪生灵；还有人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个温暖的小岛享受永不结束的温暖幸福生活，即使世界已经掉进永恒的黑暗，他们的小窝却总是春暖花开……”
    随着祂的描述，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半透明人形浮现，环绕着周恒，演绎各种悲欢离合。
    周恒因此大开眼界。
    原来……
    眼前拥有清澈如婴儿的眼神的祂真是——
    “你最近又在做什么梦？”周恒问。
    “我……什么梦……”
    闻言，祂苦恼不堪地想了很久，回答道：“我梦见很多闪着触须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它们在我的梦中世界里面游来游去。”
    “能把它们从梦中世界剔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