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说:“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孩子也要独立自强。我自己养自己。”
那天逛了夜市回家,陈樨清点“临期库存”发现抽屉里还有一张银行卡。正在换床单的卫嘉回头说:“正好,你拿去好了,密码还和以前一样。”
陈樨二话不说就笑纳了,手机上一通操作查询余额,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高高地挑起了眉:“这些钱都是你给猫狗割蛋蛋,卖脸推销鸡用益生菌积攒起来的?”
“没办法,我得随时提防着无家可归。快给我起来,你躺床上让我怎么铺床?”
他驱赶着陈樨,在陈樨滚来滚去盘算“这得割多少个蛋蛋”的时候笑着说:“我们行业没那么暴利。这钱有一部分是跟着封澜,也就是崔霆老婆做了点投资得来的。她是行家,我在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诊所的小楼也多亏了她的建议才在价格最底谷时盘了下来。”
“我当初没看错你——嘉嘉,嘉嘉,宜室宜家,海绵一样,挤挤就有!”陈樨赞美完毕又用脚轻轻踢他,“请问:为什么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把钱给我?”
卫嘉脸一热:“不是不给你,那时有一部分钱还在理财产品里……”
“真的吗?”陈樨显然是不相信的,但这丝毫无损于她的好心情,“持家小能手把钱交给我这个破产专业户,亏你想得出来!好吧,反正你也没什么花钱的爱好,勤劳的双手足矣……以后不要在路边点歌了,二十块我都替你心疼!”
“别废话,你收不收?”卫嘉作势要把卡拿回来,陈樨迎上去亲了他一口。
卫嘉与陈樨约法三章,既然卡也收下了,外面的烂桃花已被她肃清,现在诊所没人不知道卫嘉家里有人了,她能不能不要整天往诊所跑。陈樨听了有些生气,江海树能去她为什么不能不去?卫嘉见她要发作,顺了顺她的毛解释:“你到底是公众人物,谨慎点好……再说有你在,我也没法专心工作。崔霆说,我用那种状态给动物做绝育手术,动物们会抑郁。还有那些实习医生、美容师都是年轻人,你一来他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整天在楼上瞎转悠,还总有莫名其妙的人往诊所里钻……”
陈樨是讲道理的人,说不去就不去,专心在家研读剧本,顺便琢磨着怎么花他的钱。一天,卫嘉下班途径市场对面的房屋中介公司,看到陈樨正专心研究二手房信息,身边围了一圈地产经纪。
他上前把人拉走了。
陈樨说:“你喜欢留在这里,我也不介意,可是我们不能换个更大的房子吗?”可是任她磨破了嘴,卫嘉还是那句话——“不要买!”
陈樨感到郁闷。卫嘉是个自我约束能力很强的人,但他并不以自苦为荣,更不可能不为她考虑。房子为什么不能买?吃过晚饭,她在阳台看着楼下的桂花树发呆,忽然灵光一现。
陈樨问过卫嘉:“我这次从北京回来,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让我留下了?”
卫嘉说:“爱留不留。”
“真的?”陈樨才不信他的鬼话。他都承认自己不打算再找了,平白连累别人。
“我要是又走了,你孤寡一辈子?”
“我跟你走不行吗?不过不是现在,再给我一点时间。”
厨房洗碗的江海树用余光瞥见陈樨在喂猫的嘉哥身边蹭了蹭,饭前还冷战的两人相视而笑。
晚上他们的房门早早就关上了。江海树在小隔间里听到自己参与了拼装的大床反复发出不牢靠的响动。他想到了尤淸芬古井无澜的眼神,默默把耳机音量调至最高——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陈女士给他选择寄宿高中是英明的!
陈樨在进组的前一周提前进入了雏鸟离巢的焦虑情绪,卫嘉调了班陪她。就在这时她接到孙见川的来电,他口齿含糊地说自己人躺在医院,情况很严重,希望陈樨来看望他。
陈樨第一反应是——这货不会又复吸了吧!孙见川诅咒发誓说自己已经戒得彻彻底底,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那玩意儿。既然如此,那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陈樨立刻挂了他的电话。
一分钟后,她收到孙见川小号发来的信息:“你不关心我可以,卫乐的下落你也不关心了吗?”
陈樨把信息给卫嘉看了,两人对视时是同样的不敢置信。孙见川再混蛋,这些年他发起的寻人基金确实帮助不少家庭找到了失联的家人,虽然其中没有卫乐,但他是把卫乐当妹妹看的,他不敢,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孙见川这几年混的还是上海的音乐圈子,为什么会在北京住院?电话里他语焉不详,非要见到陈樨本人才肯说出实情的原委。江海树主动提出自己可以照看好尤淸芬,陈樨和卫嘉连夜去了北京。
他们进入病房时,段妍飞正要从里面出来。她一身冰冷煞气,对上陈樨和卫嘉才将面色缓和了下来,但也不复从前的做小伏低状,淡淡说道:“来了,你们聊。”
病房里有散落的纸质合同和削到一半被扔在地板上的苹果,无不彰显着这里刚结束一场不愉快的交谈。孙见川一见陈樨就弹坐起来,触到痛处又惨叫一声倒回床上,沮丧地看着与陈樨同时出现的卫嘉:“你们果然又在一起了……来来去去都是这个人,不烦吗?我看着都烦!”
陈樨说:“我这个飞机都坐不了的人赶来这里不是听你说废话的。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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