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说:“那我去换件衣服。”
老刘答:“好好好,我和川昱保准挑个好地儿,嘿,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老刘便站在了川昱边上。
眼神有交流,他在等川昱给些意见。
这时候再问是什么事说自己没听见反而尴尬,川昱有些为难,往院子边上走的何遇轻咳了一声。
川昱偷偷地看了何遇一眼,她指了一下老刘,用两根手指凭空在嘴边夹了一下。
川昱笑了笑,回应老刘说:“哦哦哦,去吃饭啊,这样,我请吧。”
老刘也笑:“跟我客气什么,你们辛辛苦苦照顾了人,现在照片拍好了,我表表心意不应该的?哎!差点儿忘了,你们队上买车的补贴老李一早让我给帮忙捎过来了。”
身后何遇回房换衣服去了,川昱接过购车补贴点了点,絮絮叨叨地继续闲聊了几句吃饭的问题。
眼镜叫了人出来,何遇也换了件羽绒服穿好。车子径直开到镇上兜了两圈,川昱出主意选了家中等的菜馆。
小地方不讲究包厢,清一色的木桌子摆在店里。见来的人多,老板叫了伙计把临近的两张桌子拼成一张。
老刘一边帮手,一边招呼何遇点菜。
何遇知道在这儿工作的人钱包都不厚实,特意看了看钉在墙上的价目表。川昱见了好笑,小声说:“想吃啥你随便点,保管这儿不会让老刘出血。”
何遇瞅了他一眼,他的笑容没收住,有点儿看自家媳妇的宠溺感。
眼镜和尤金围过来了,两人嘴馋,有人请客下馆子高兴,围着何遇推荐起了菜式。
老刘也说:“多点点儿肉,何遇你人怪瘦的。”
她说好,也就不客气了。
七个人,最后由何遇点了四荤三素,一边炒菜一边上。上到第二道炙牛肉的时候,何遇看他们嘴角都起皮了,便补点了一锅羊杂汤。
一群人围着吃得香,老刘说起了自己第一次接到何遇的电话时吓得够呛:“我赶紧上网搜了一下,好家伙,这么出名!还不要钱,义务过来帮忙拍照!咱们这儿是年年种草年年枯,有些地方一封育吧,水土好了牧民的经济又受影响,地方苦,谋生的道道确实少了点儿。国家补贴是国家补贴,自个儿也得想想办法不是?这下好了,何遇的照片一火,来这儿搞生态旅游、生态摄影的人一定不少。嘿,宣传固沙的同时,不也给开了新财路吗?”
大家点头说是,辛干一乐:“那我阿姐小卖铺的生意肯定也会更加好,嘻嘻嘻。”
眼镜玩笑说:“那乌尼姐肯定攒钱给你做彩礼,早日娶媳妇。”
辛干的脸“唰”一下红了。
一堆人跟着笑,何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外媒杂志的热度不会太长久,我另外还选了一些人物照准备在国内办巡展。盈利的钱,我希望能全部回赠给固沙相关的公益项目。”
川昱正添饭,一桌人都不作声了。
她来这儿餐饮住宿都由自己补贴了生活物资,并且没多久的工夫发了一次高烧,又被人绑了一次票,原本尤金还勉强能算给她引路了,可想起那次陷沙和彻夜的醉酒,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回赠的前提是被赠,队员们觉得固沙队并没给过何遇什么,她的决定完全是让他们占便宜了。就算是熟人,一只羊也不能被薅两次羊毛。
老刘将一口羊杂汤吸得“嘶嘶”作响,也没好意思接她这句话。
何遇不在乎,知道眼下资金没到位,说这事也没多大实际用处,见他们拘谨起来索性移开话题品起了汤。
“味道不错,羊杂处理得不好容易留味道。”
老刘点头:“那是的,何遇你以前也吃羊杂?”
何遇说:“吃啊,有一次在热带雨林里拍植物,我连胖蚊子都吃了两只,味道也不差。”
她说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只嘴角稍微挑起一点儿,像某种意味深长的劝导。老刘第一次见不知道该不该笑,固沙队的其他人已经抱肚拍桌乐得不行了。
“哈哈哈……”老刘后知后觉地咧开嘴,尤金突然一把拍在了他肩上:“刘,你真该留下来跟何遇好好相处的,她是个能干且很有趣的姑娘,叫作……”喝了两杯酒,尤金的中文又有些卡壳,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哦!叫作外冷内热。”
老张笑他:“你带人家拍照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会儿夸人家那么多好?”
尤金连忙摆了摆手:“何遇不需要我领路的,她知道……她知道她想要什么,景色还是别的,都藏在她的眼睛里,我向上帝发誓,她知道。”
两杯酒才下肚,尤金说话的语气又带了一种欧式戏剧腔。
老刘随口问川昱:“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喝酒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早已习惯了尤金沾酒就醉的调调,反而是辛干听到了“昨晚”两个字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三哥,你昨晚在房里干啥呢?”
笑声还没息止,川昱假装没听见,辛干觉得纳闷,偏用更大的声音问他:“动静挺大的,房间里进什么东西了吗?”
其他人将眼神转到了川昱身上,何遇也没事人似的跟着看他。川昱端起汤碗喝了两口,若无其事地说:“嗯,进了一只小耗子。”
辛干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进蛇了,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本来都准备进门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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