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笙扯下围巾缓口气,而后踮起脚尖,伸手触碰他冷冷的脸颊。
“你到底怎么了?”
随着她的动作,陈夏望定定地看向她,眼中的雾霭一点点散了,浮起湿潮水光。
他眼睛通红一片。
接着,他低头俯身,林冬笙被用力拥入怀中。
隔着冬天厚重的衣物,林冬笙也被拥抱得骨节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口,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到陈夏望在发抖。
他整个人在发颤,压抑着的太多情绪,令他不堪重负,令他崩溃。
情绪复杂,林冬笙只能感知到他在后怕。
到底在怕什么?
怕刚才出意外的是她?
可他又如何得知?
林冬笙不明所以,正想问清楚,透明液体滑过她的颈脖。
带一点微凉的温度。
他哭了。
刚开始只是喉间压抑哽咽,到后来他几乎痛哭失声。
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绝望。
眼泪不断流过她的颈脖,没入黑色的大衣,林冬笙感觉到泪水烫入心头,又无端有种沉重的悲痛。
林冬笙是较为了解他的,早熟沉稳,明白世态人情,情绪也藏得深,不是那种轻易崩溃的人。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这样近乎决绝。
*
酒店订的是双人床,林冬笙和陈夏望各睡一床。
只是林冬笙迷糊醒来间,便见陈夏望坐在她床边,静静地注视她,眼底的情绪复杂莫辨。
“睡不着?”
林冬笙打着哈气,坐起来。
“不用管我,你睡。”陈夏望的声线还有些低哑。
林冬笙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
“上来吧。”
陈夏望坐上床,先为她掂好被子,自己再躺好。
他侧身拥住她,感受到她的体温,陈夏望仍感不真切。
邶市冬夜静谧,白雪消淡各种声音,只余风声轻刮窗户。
一室温暖,床头开着橘黄壁灯,人的脸庞也显得柔和朦胧。
一切好似一场美梦。
现在已经过了2月8日,手机显示2月9日凌晨三点。
林冬笙困得不行,眼睛重新闭上之际,她听见陈夏望低缓地说:“我好想你。”
陈夏望极少直白的用语言表达感情,像爱、喜欢和想念这类词,他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来。
林冬笙闭着眼说:“你才回去两天,就这么想我啊?”
她不知道的是,他曾穿梭于万千世界,在无尽的时间中流离徘徊,只剩心中抹不掉的执念,让他走到现在。
他终于回来了。
流尽在她玻璃棺前未落的眼泪。
他不也再是个活死人。
在迷途中寻见灯塔,在人世间得来安定。
第49章 二更
林冬笙有种直觉,陈夏望认识那个意外事故的货车司机。
她留意事故的后续,得知那位姓张的司机是酒驾出事,受的伤很重,抢救回来一条命,也变成了植物人,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好在墓园附近人少,没伤到其他人。
林冬笙再一打听,得知司机的全名叫张争彦。
她去市人民医院看了眼,他的脸毁掉大半,鼻梁旁有颗绿豆大小的黑痣。
林冬笙瞬间忆起以前在墓园遇到过他,以及他的声音太像曾经绑架她的人。
她克制不住,不惜花钱,深入了解其他信息。
张争彦是张施勇的儿子,就是他妹妹被林石坤撞死的。
当意外存在过度巧合,那就不能称之为意外。
林冬笙背脊发寒,开始思索8号晚上的事故也许不是偶然,如果不是陈夏望及时出现,她很有可能……
但陈夏望是怎么知道的?以及如何做到从遥远的南方小城市赶回邶市,并且精准无误出现在那里,带她离开。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林冬笙问他,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因为他不想对她说谎。
她追问不下去。
陈夏望接到卢蕙萍的电话,先征求林冬笙意见,“想回去看看外公吗?”
林冬笙点头答应。
年假还有几天,再加上她之前也说过要回去看他们。
很快收拾完东西,放入后备箱,陈夏望开车带林冬笙去。
中途在好几个休息站停车休息。
林冬笙看他疲惫的神态,就说:“等回去我也考个驾照,以后和你轮流开吧。”
“没关系。”陈夏望牵着她的手指,舍不得放开,“我可以开的。”
“主要是我打算买辆豪车,非常帅气拉风地去接男朋友下班。”林冬笙另一只手搭在窗边,“让别人看看名花有主了呢。”
想了想,她又笑说:“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你被哪个富婆包了。”
陈夏望凝重好几天的神情终于缓和,眉眼舒展开来。
“嗯,你包养我吧。”
“行。”林冬笙非常大气,“不让你坐在自行车上哭,让你坐在我的豪车里笑。”
陈夏望:“……”
*
一路来到南方城市。
天有些阴,没有下雪,树叶颜色深绿。
林冬笙一下车就感觉到南北冬天的差异,北方的冷是僵冻,南方的冬天有种湿冷。
来到病房,谢兰恬坐在靠椅上犯困,谢杨杰低头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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