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因着“恨屋及乌”,阿元眼下并没有了平日里对待陆柒的谨小慎微, 态度亦冷淡几分。
“好,我明白了。”陆柒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直至目送着陆柒走远,阿元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去。
榻上, 宁霁玉双目有些涣散,虚虚望向远方,便连阿元推门而入的声音,都不曾将他唤醒。
“陛下若是身子不适,还是躺下休息的好,”阿元低声劝道,“到底身子要紧,病中可不禁多思。”
宁霁玉仍旧不曾答话,木木地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您就听我们一句劝吧,”阿元给他怀里塞了个手炉,硬着头皮劝道,“如今冥府局势紧张,您身子也尚未大好,连药都吃不进去,这般下去定要熬不住的。”
怀里的热度让宁霁玉稍稍打起了些许精神,他仿佛这时才惊觉阿元的存在,轻声道:“阿元……你说,吾做错了吗?”
“阿元愚钝,近日事多且杂,陛下您说的是哪一件?”阿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宁霁玉待他亲厚,此刻倒也不恼,失笑道:“这千百年来跟在吾身边又不是白跟的,你一贯聪明,又懂吾的心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陛下想听真话?”阿元犹豫道。
“自然。不论你说什么,吾都恕你无罪。”他嗓音仍有些虚弱,但比之先前已是好了许多,只是面色仍旧苍白,眼底亦无甚神采。
阿元见他情绪已然平稳,斟酌道:“这些话阿元说来本是僭越,但阿元跟着陛下日久,自然希望陛下能好。千年前陛下与陆将军相识之时,阿元虽还不曾来到冥府,但多多少少也曾听闻过一些,陛下与将军的关系,正如冥府与天庭的关系一般,水火不容。”
“不、不是这样的,”宁霁玉慌忙将他打断,几乎将身为冥主的骄矜尽皆丢弃,面色煞白,喃喃道,“我分明与他、与他惺惺相惜,我们一起收服厉鬼,又一起定下了两界盟誓……”
阿元觑了眼宁霁玉的神色,思忖片刻才敢继续道:“阿元斗胆问陛下一句,您究竟先是冥界之主,还是您自己一人?”
他语气虽轻,但仅这一句话,便令宁霁玉面上血色尽失。
翻江倒海的恶心之感再度上涌,宁霁玉双目渐渐无神,扶着床沿剧烈干呕起来,阿元意识到自己恐怕说得有些过分,慌忙上前欲要替他顺气,却是被宁霁玉一把推开。
宁霁玉掩唇干呕了一会,先前好容易灌下去的一点药汁尽皆吐了出来,脸色亦迅速地灰败下去。
他已然懂了阿元的意思。
他先是冥界之主,才是他自己。
而陆柒亦先是天界战神,才是他的陆柒。
甚至不是他的陆柒。
在身份与矛盾面前,他们本就水火不容。
强求而来的关系就如他后颈几乎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临时标记,在时间的冲刷下,总会有消失殆尽的一天。
这本就是一场梦幻泡影、镜花水月——
可若他所做的一切败露,他连眼下乔装出来的爱意温存,都要彻底失去。
他从未轻视过天界战神陆柒的聪明才智,也正因如此,他更加知晓,一旦自己显露了哪怕零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都可能被陆柒发现。
他只能设法摧毁陆柒的神格和记忆,却根本无法摧毁某些潜藏在陆柒血脉深处的东西,那行军打仗的天赋以及对战敕望时突然觉醒的剑法便是明证。
从始至终宁霁玉都不曾奢望能将人永远束在自己身边,他心知陆柒始终是天界的战神,早晚有一天要找回神格重回天庭。
他唯独希望,那一天能来的稍晚一点。
“你下去吧,吾明白你的意思了,”宁霁玉吃力且疲惫地摆了摆手,“让吾好好想一想。”
阿元自然不敢放任宁霁玉一个人在此,低声请求道:“陛下身子不适,还是让阿元在这里伺候吧。”
说罢,他见宁霁玉仍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这才咬了咬牙道:“更何况,您这副样子又无人照管,陆将军见了也不放心。”
听见“陆将军”三字,宁霁玉神色又是一暗,但到底不似先前那般痛楚,沉沉叹了口气,方道:“罢了罢了,就属你借口最多。”
此刻,陆柒正坐在书房里那张只有冥主才有资格坐的椅子上批阅奏章,他心思几乎不在上面,但好在近日并无什么大事需要仔细考量,加之今日的奏报并不多,也就无甚所谓了。
他虽效率不高,但还是很快做完,陆柒有意回去看看宁霁玉,但思及方才那一场没头没尾的争吵,陆柒又觉自己无错,实在拉不下脸来主动与宁霁玉和解。
毕竟,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深受摆布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
犹豫半晌,陆柒终是召来的为宁霁玉调理身体的医官,欲要询问冥主的身体状况。
不料这医官先是还对他毕恭毕敬、有问必答,这会子却是支支吾吾起来,句句语焉不详,都像是临时的托辞。
陆柒听得愈发不安。
今日自己刺激宁霁玉之前,对方的状况倒也还好,并未多么难受,但在他与宁霁玉吵了一架后,冥主那惨白的脸色可不似作假。
若是当真因为他一时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口不择言而害得冥界之主重伤恶化,他便是一界之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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