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迟白才终于想明白,霍朗、或许还得加上艾希特,他们绝对想要利用她达成某个目的。
结合艾希特的经历和聚集地的历史来看,这个目的很大可能就是想让她帮忙对付光明教廷,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当代教皇亚撒。
眼下的事实很明显的是,霍朗和艾希特密谋联手,却自始至终没想过将她也算进“盟友”的范畴,而是想因势利导,让她自觉主动的成为供他们驱策的一枚棋子——
这样的算计,才是迟白最不能容忍的东西!
如果霍朗的诚意只有这么点,那么她觉得,他们没有继续再聊下去的必要。
从迟白的表现中看出她的态度,霍朗叹息着强调:“迟白小姐的力量就算和传奇相比都足以一战。我确实想要借住迟白小姐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从始至终,我没有想过伤害谁,这一点,我可以用欧利亚的先祖起誓。”
深知光靠言语还不足以弥补已经存在的裂缝,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书推到迟白面前。
迟白的目光在这份文件和霍朗之间几次转换,她拿起了薄薄的文书,打开。
出乎意料的,雪白的纸上只在正中间写了一行字。
她不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等一个解释。
“芙雅被抓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里父亲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妹妹的下落,直到我接任族长,这个行动都没有停止。”
霍朗的周身浮现出挥之不去的疲倦。
这场漫长的寻找所耗费的不仅是漫长到看不到头的时间,还有心力和耐性。
一次次地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任是心坚似铁,也该疲惫了。
但是……
“长久的寻找,聚落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现。”
霍朗的视线扫过迟白手中写有一行黑字的单薄纸张:“我查到了芙雅当年最后出现的地方。”
迟白的手指摩挲过纸面,感受着指腹下略带粗糙的触感,她问道:“你没有派人去找过?”
霍朗苦笑一声:“在光明教廷的打压下,聚集地的存续越来越难,实在是分不出人手。能够得知这个情报也是全靠运气,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得到艾希特的帮助。”
迟白忍不住一挑眉。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艾希特?安德烈的这个老师为了复仇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事?
“那老族长……”
听出迟白没说完的疑问,霍朗摇头,眼中蒙上一层阴影,但神情刚毅:“父亲并不知情。就算得到芙雅的下落,可这么多年过去,芙雅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我是一族之长,不可能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而压上整个聚落的未来。”
他不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哪怕再来一次,他的决定依旧不会改变。
可一旦有机会能够继续追查下去,他同样不会放弃。
“以迟白小姐的力量,一定能够找出当年被隐藏的真相。不论迟白小姐想从安德烈身上寻找什么答案,既然没能在欧利亚聚集地找到答案,那我相信那里一定会有线索。”
迟白合上文书。
霍朗不愧是族长,仅凭这段时间的短暂接触就能猜出自己的目的,他提供的这份新的情报也确实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多谢霍朗族长。”
“只是一点赔礼,能帮到迟白小姐那再好不过。”
霍朗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霍朗族长,”在他身后,迟白忽然出声,“或许我们走在同样的路上,拥有同样的敌人,但那只会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源于任何其他人的谋划。这话也请族长转告艾希特骑士。”
霍朗脚下一顿:“迟白小姐的话,我一定转达。”
说完,他打开门准备离开,正好和门外的安德烈打了个照面。
霍朗朝安德烈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等他离开,心情十分好的迟白将安德烈拽进屋,迫不及待想要分享新的进展。
安德烈没有和平常一样第一时间凑近迟白身边,反而拘束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不等迟白询问,他先低头道歉:“对不起。”
“什么?”迟白被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德烈这是在道哪门子歉?
“……”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安德烈豁然抬头直视迟白的眼睛,“我的老师为了让霍朗同意结盟而将白牵扯其中,这才让霍朗在擂台上冒险出手试探,我……”
他难堪地侧过头躲开迟白的注视,垂落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再一次重复:“……对不起。”
抱歉让你卷入这场不属于你的复仇之中,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你的原谅。
“你都听到了?”迟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见骑士先生又钻进牛角尖,她没忍住踮起脚伸出双手掐住安德烈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无论有没有艾希特,为了追回魔泉水,我迟早要和教皇对上。既然这样,有艾希特费心谋划,我们还能多一分力量,多一分胜算。”
“可是……”
安德烈还想说什么,却被迟白拉到桌边:“来看看,这是霍朗刚刚告诉我的一个地址,安德烈你知道在哪里不?”
目光顺着迟白的指引落在纸上,在看清楚那行字的时候,原本要说的话被彻底抛在脑后,安德烈猛然僵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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