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不及了。
许恣开始低咳,眼角都溢出来了眼泪。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胡椒粉,他的手依旧向前伸着,有些颤抖。
江困紧张地手心开始冒汗。
看不出来,这人还挺坚持。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江困就像一条腿被吊起来的耗子,而许恣就像那只瞎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捕获,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江困都想好了,要是许恣真把她捉回去,也正好了,婚约理所当然的被毁了。
等几年后她出来还是一条好困!
那只手已经够到江困小腿,江困还在费力挣扎。
在她眼里,那只手好像就像个沾满病毒,她避之不及,努力地后退,却还是被抓住了。
江困绝望地闭了闭眼。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被送了开,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了出来,脚掌被人猛地一拖——她人荡了出去!
她进入夜色,风吹下了帽子,黑长的卷发肆意在空中。
倏地睁开双眼,她不小心撞进了许恣的眸子。
仿佛风声都消失了,时间陷入一片宁静。白色的颗粒缓缓而落,男人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在了她的身上,从下仰视着她。
而后,似是眼皮终于撑不住胡椒粉的威力,缓缓垂下,身体也像是挺到了极点,向后坠去。
一个想法逐渐、逐渐清晰。
他是,救了自己?
那一刻,知名大盗Sleepy,头一次有了不走的想法。
但思想跟不上动作,江困前腿朝玻璃窗一蹬,跃上了房顶。
她拿着准备好的工具,给人一个跳入警察堆儿里的身影,从另一边悄声离开了许家大宅,钻进了提前过来进货的货车里。
货车缓缓驶出这条街区,路灯在凌晨三点准时熄灭,留下了这家大院最狼狈的收场。
夜渐渐寂静了,犹如一场闹剧的落幕。
太阳照常升起。
明媚的阳光盈满大地,一排白色的别墅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壳。枝桠上的叶子深了颜色,在窗前张扬招摇。
江困把被子盖过了头,半晌,被憋得满脸通红地掀开。
她想不明白,她想了一整宿——
许恣为什么要放她走。
如果没有算错,那应该是她作为大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那么大的破绽。当时面前的人如果不是许恣,换成任意一个人,她都再也跑不掉了。
可许恣……还,那么费力的放她走。
为什么呢?
回忆里,许恣好像从最开始就没有要抓她意思,只是说了一句“你跑不掉了”,没卡脚时,他也仅仅站在一排,没有过来的举动……
似乎是门外进来警察,他才向这边靠过来。
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脚被卡了吗?
想起两人的对话。
……他是真的相信她会再来么。
枕头旁的手机震了几震,江困看着天花板愣神半天,可手机还没有消停地预兆。她只好背着手,用手指把手机勾了过来。
打开屏幕,消息是好友施楠楠发过来的。
【施楠楠】:阿困,看新闻了吗?
【施楠楠】:那个大盗Sleepy这回偷的是人!
【施楠楠】:就是那个许家少爷许恣,果然啊,经过一晚上许少爷已经发了高烧,卧床不起了。
江困有些泛懵。
卧床不起???
不至于吧。
它记得她往里面加的迷药,顶多睡一觉,不是毒药啊?
她纳闷,甩过去一个问号。
【施楠楠】:说是Sleepy朝他泼了一把什么什么亮晶晶的粉,然后人就这样了。
江困:“……”
亮晶晶是什么鬼?
【施楠楠】:但其实不全面,许夫人和许家老爷亲自出来辟谣,说检测那些亮晶晶,里面只是掺了点有眩晕作用的胡椒粉。
【施楠楠】:偏偏就是巧了,许恣他胡椒过敏。
江困:“。”
【施楠楠】:你就说这事整的,Sleepy真神啊,这都能知道。
【施楠楠】:他们家也是,还亲自出来帮Sleepy澄清,要知道这要是撒的什么毒药,Sleepy可就得判刑了。
江困沉默了。
她敷衍地发了几个表情包,施楠楠还在跟她分享早上吃的大瓜,但后面有点太扯淡了,说Sleepy逃跑时有多么多么牛掰,多么多么敏捷。
只有本人知道她是怎么连滚带爬出来的。
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把对许恣现在的卧床不起,算在了自己的“误伤”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大脑去惦记。
放下电话后,江困许久都没回神。
她满脑子都是许恣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还有当时她跳出窗外跟许恣隔空的那个对视。
就像滴墨染了一汪清水。
江困觉得自己,或许,好像,大概,着魔了。
放不下了。
她决定今晚再去一次。
就当是为了看一下地上那个暗格,就当是为了那个婚约,不是……为了别的。
反正今天晚上还是六月十八。
正好按照规矩她已经行动过一次了,警察那边也可以放松警惕,对她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终是大盗破了例,主动丢弃盔甲。
当晚,许家大院的路灯逐一亮起,像跳动的微小火烛,指引到院子最中间的那栋楼里。没了白天乌泱泱的警察,这里倒真像个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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